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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空调开得很足，可林夜之的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浸透。
聚光灯打在主席台上，有些炫目，他微微眯了下眼，强迫自己把目光反方席上那个身影上撕开，心脏在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杨依诺。
她穿着洛风大学笔挺的深蓝色制服套裙，抱着一叠资料，正侧头和身边的队友低声交谈。
马尾辫高高扎起，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那双明亮的浅褐色杏眸。
他的诺诺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好看。
他与诺诺整整相离三年，1025天6小时23分，这个在记忆中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梦中却狠心绝情的女人，每次午夜时分他哭着求着偷偷咀嚼的存在，此刻站在那里，离他不到十米。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粘稠感。
日思夜想的思念，做错事的愧疚，被狠狠丢下的埋怨，种种情绪几乎淹没了他，最后，竟然是铺天盖地，让他几乎想要立刻逃跑的狼狈。
明明他的诺诺就在眼前，而他却逃避似的低下头，紧攥的辩稿被汗水浸透，上面印着“爱是克制”。
他下意识的呼吸，竭力的抑制住自己，可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瞥向反方席位的方向，那模样就像祈求主人收留的狗，可怜极了。
她坐下了，靠着椅背，姿态慵懒从容，随意的翻翻手中的稿纸，“爱是放肆”。
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掠过正方席某个位置时，停顿几秒，又面不改色的垂下眸。
林夜之脸色蓦然一白，诺诺看到他了，一定是看到他了，可为什么不理他，是因为不想看见他吗？
也对，谁又想要一个被丢弃的狗啊。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林夜之混乱的思绪：“本场辩题：爱是克制，还是放肆？”
正方樱岚大学，立场：爱是克制。反方洛风大学，立场：爱是放肆。请双方辩手开始！”
“下面请正方一辩，樱岚大学林夜之同学，进行开篇立论。”
林夜之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腿有些发软，支撑着桌面才勉强站稳。
偌大的礼堂，所有的灯光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的诺诺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不轻不重的，却比任何聚光灯都要灼热，滚烫。
他展开那份湿漉漉的稿纸，指尖冰凉。
“主席，评委，对方辩友，大家好。”他的声音起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很快被他强行压稳，“我方观点，爱是克制。真正的爱，并非欲望的洪流冲垮堤岸，而是在心动与责任之间，筑起理智的藩篱…”
他阐述着柏拉图式的“理性驾驭激情”,引用着圣埃克苏佩里“爱不是彼此凝视，而是一起朝同一个方向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他不敢看对面，却又清晰地感觉到她坐在那里，像一尊神祗，冰冷的，平淡无波的审视着他。
那些论证“克制是爱的最高境界”的话语，此刻念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自己的无情嘲讽。
一个曾以最极端的方式“放肆”占有她的人，如今却站在这里，冠冕堂皇地宣讲“克制”，多么的荒诞，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
“谢谢。”林夜之几乎是逃离般地坐下，后背的衬衫湿冷地贴在椅背上。
轮到反方立论。
杨依诺站起身，灯光落在她身上，深蓝色的制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主席，评委，对方辩友，”她的声音温软，不疾不徐，“我方观点，爱是放肆。爱是灵魂深处的风暴，是理智边界线的崩裂，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与决绝！”
林夜之的心猛地一颤。
他低下头听她引用了拜伦的炽热诗句，讲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逾越家族仇恨的悲壮。
每一个例子都像裹着蜜糖的刀锋，精准地刺向他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当她说起“爱是打破世俗枷锁的勇气，是忠于内心最真实渴望的呐喊”时，林夜之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轰鸣，那些被他强行锁在心底的，噬骨的欲，占有的兽，在发出阵阵嘶吼。
在知道诺诺彻底丢弃他的那一刻，他无时无刻的都在懊悔，懊悔自己就不该心软，就应该剥夺她的交际，掐断她的上升，禁锢她的自由，让她只能待在那个房子里，待在他的身边，让那双明亮的杏眸中装的全是自己，无力的西肢被锁住，只能依靠自己，攀附自己，爱也好，恨也罢，余后的人生中，只有自己。
他不会再祈求她爱他，她只有他，只能爱他。
可他不能，因为他怕，他的诺诺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她的尊严，她的灵魂绝对不会对一个卑劣的占有者妥协，如果当真到了那一步，那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鱼死网破，你死我亡。
所以，他只能忍，只能退，只能信她那一个又一个给他编织的美好的梦幻的牢笼，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跳下去，只求他的诺诺能够怜他，爱他。
自由辩论环节，战火瞬间白热化。
“对方辩友！”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却濒临失控的颤抖，“你方反复强调爱的‘放肆’，认为这才是爱的真谛。那么请问，当这种‘放肆’，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感受，甚至演变成一种强迫，一种伤害时，它还是爱吗？还是仅仅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的呼吸逐渐变的粗重，目光死死钉在对面洛风大学的一辩身上。
她正垂着眸，指尖无意识地着稿子，神情懒散，仿佛置身事外。
可林夜之知道，她听到了，每一个字都听到了，他看到她的指节微微蜷了一下，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
“真正的爱，”林夜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控诉，像是在说给对方听，更像是在审判自己，“难道不应该是尊重对方作为独立个体的自由意志吗？难道不应该是克制自己汹涌的占有欲和破坏欲，给对方选择的空间，给对方呼吸的自由吗？哪怕这种克制，意味着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别人，意味着将自己置于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带上了撕裂般的破音，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杨依诺的身影点燃。
场下观众席传来一阵低低的骚动和窃窃私语。有人皱眉，有人疑惑，有人则被林夜之这过于激烈、过于私人化的情绪流露所吸引。
杨依诺终于抬眼，首首的对视着林夜之的眼睛，她看到他的痛苦挣扎，看到他的煎熬改变，看到他的绝望祈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