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范衍在营帐中找了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打起了地铺。
至于他为何如此,就完颜宗望那个老狐狸德行,晚上肯定要整事。
所以范衍识趣的自己打地铺,省的一会还有挪地方。
果不其然,就在范衍要睡下时,忽听帐外有兵甲碰撞的杂音。
不多时,营帐布帘被掀开,身上只留轻纱的赵福金被金兵推了进来。
赵福金一入营帐便看到了打地铺的范衍,她站在门口犹豫着,可帐外金兵撩起帐帘凶神恶煞的眼神看向她时。
她只能认命,一步步向范衍走去。
赵福金莲步轻移,身上的轻纱件件滑落。
待到了范衍身旁,她刚要俯下身去时,范衍那稳如老狗的嗓音响了起来。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范衍说着,坐起身来用手指点在赵福金肩头将她推开,“今夜过后,臣是臣,殿下还是大宋的茂德帝姬。”
“过了今夜,臣会设法让殿下脱困。”
范衍一双冷眸看向衣着单薄的赵福金,眼中没有一丝之色。
不是他断情绝爱,是他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他还有心思惦记这些有的没的?
“范大人不必如此拘谨,救命之恩,妾愿意侍奉大人左右……”赵福金面色红润,声如蚊蝇。
比起侍奉那个畜生不如的完颜宗望,赵福金更愿意待在范衍左右。
范衍心有仁义,在她危难之时曾挺身相护。
如此心有怜悯之人,至少会怜惜她。
“还望殿下莫要乱我道心,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殿下可留在此处切莫自轻自贱。”
“臣请先行歇息了……”范衍知她是个可怜人,不为难也不就范,抱拳一礼便倒头睡下。
“范大人是悟道之人?”赵福金眼见范衍对她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便随意问了出来。
“不是。”范衍蒙着头闷声回道。
“那何来道心?”赵福金看他回答的如此干脆,不由得被他那硬气模样逗得一笑。
自入金营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露出笑颜。
“人道也是道。”
“今日殿下入我营帐己是给微臣带来杀身之祸,难道殿下真的想看微臣去死吗?”范衍管她是谁,自己的命比谁都重要。
别说赵福金只是展颜一笑,就是脱光了,也就是一脚踹出门去的事。
范衍没有赶赵福金走,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她死在自家门口。
完颜宗望阴毒的很,今晚这场戏只要范衍赶人,他就敢杀人。
茂德帝姬一死,那完颜宗望能造他的谣可多了去了。
但真别给范衍逼急了,逼急了他什么都干的出来!
所以完颜宗望也是极有分寸,没有将范衍往绝路上逼。
“对不起……”赵福金眼见他动怒,心中有些慌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满面愧疚的连声道歉。
范衍不说,她真的没有想到这层深意。
现在想想,自己的到来可不就是给范衍带来灾祸吗?
“殿下不必道歉,你只要记得,臣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活的。”范衍脸上的严厉放下了不少,道了自己的苦衷便不再言语。
范衍合衣睡下,而赵福金也识趣的离他远远的。
独自休息在床榻上,赵福金久违的享得一时轻松。
一夜无事,熟睡的赵福金竟没有察觉到范衍己经离开了营帐。
完颜宗望还算有信誉,一大早就派了监官前来与范衍对接。
而范衍将薛前带来,为的就是这时能用的上。
金营中的宋国俘虏大多是造过册的献俘。
特别是那些皇室宗族、宦官子弟都有明文造册。
薛前精通算学与金军监官对了一上午的名册。
最后确定,除了己经北上的部分宗室子弟皇亲贵胄。
金营中还活着被暂押的宋国俘虏己不足两千人。
范衍听着薛前的汇报脸色阴冷,数万宋俘死的就剩不到两千人了,金人的凶残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俘虏交还一事,最终在范衍与完颜宗望的敲定下,定于三日后开始,两千宋俘将分批次送还宋国。
而第一批将被送还的俘虏,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平民百姓。
待汴梁城下金军拔营后安全抵达胙城,完颜宗望会将宋国皇室放归。
范衍应允,并在金营逗留三日,等待接收第一批俘虏。
范衍离开那日,赵福金声泪俱下,害怕的竟失了神智。
这些时日,若不是范衍照护,她哪里有片刻安宁。
如今范衍要弃她而去,她怎能不慌了神。
而范衍只是恭敬安慰,“金军过了胙城,便会将殿下等皇室宗亲放归。”
“朝廷会派兵至胙城接应以防有诈,还望殿下宽心。”
范衍的话语虽然让赵福金冷静了不少,但那份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仍然让她颤抖不止。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金军不会放他们离开,范衍也不会因为他们这些皇室贵胄而打乱自己的计划。
只要能将工匠要回来,说实在的,赵福金死不死跟他范衍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