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金人武士手上捧着羊皮夺步上前,语气强硬的说着金话。
看范衍几人不为所动,那语气更是傲慢了几分。
随行而来的金使看范衍三人一动不动还以为他们听不懂金话就上前解释道:“宋人入我大金国土需褪去汉衣披上羊皮,匍匐在地爬行至大金元帅脚下亲吻马靴,是为牵羊礼。”
“以表儿臣之国,臣服于我大金父国之意。”
“以往朝贡,宋国使者都是如此,宋使还是换上吧……”
听着金使的解释,范衍一言不发,不褪衣也不回答,只是站在那里一双厉目看向中军大帐。
金军武士看范衍几人不动,野蛮的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想要强行脱去他的衣衫。
就在金兵动手之际,张放猛然抽刀“嗨!”的一声怒吼。
手起刀落,那金人的手臂硬生生被一刀斩断!
那金人惨嚎连连,疼的是满地打滚,其他金兵看到此景,纷纷抽出腰刀上前就要活剐了范衍三人!
“们祖宗的!来!”张放己经一口气血顶到了嗓子眼,一手持刀一手抽出腰间战斧,双眼血红犹如一头将死蛟龙仰天龙哮。
范衍说过,此次金营议和,就是死,也不能失了汉人尊严!
所以,张放无所顾忌,要么死在这,要么有尊严的离开这!
范衍三人只选了这两条路,没有其他选项!
“住手!”完颜宗望手下亲军都统用金话制止了要动手的金兵,随后用汉话,隆声对着范衍道:“既然宋国不愿臣服,宋使至我中军大营寓意何为?”
“我奉大宋皇帝圣意赴金营,不是议和称臣而是谈判!”范衍对着汴梁抱拳一礼,随后继续道:“若金国无意谈判,我这就回朝廷复命!”
那亲军都统没想到范衍会这么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下一句。
这不应该啊?
往时宋国使臣一入金营,怂的跟狗一样,怎么此次宋国派来个不要命的?
而在中军大帐中的完颜宗弼其实与范衍的距离不过五十步,二人之间也只隔了道布帘。
范衍说过什么,他全都听得见,而且他不像金军低级军官兵士那样,他听得懂汉话,更知道范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本想给范衍来个下马威,好为接下来的和谈争取足够多的筹码,可范衍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完颜宗望心中暗思,这个人要么是个不怕死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对金军现状了如指掌,有足够的底气与他正面对抗。
杀了这个看不出深浅的宋使,到底对他是好是坏,完颜宗望还真有些拿不准了。
“让宋使进来吧。”完颜宗望思索过后,沉声命令道。
而在外面的亲军都统抱拳领命,随后喝退那些要给范衍披羊皮行牵羊礼的金兵,诚邀范衍及其下属入帐赴宴。
范衍不卑不亢,挽着官袍登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入金军大帐。
一入大帐,范衍举目西望,金国主要将领皆列座左右席间,而坐在金国右都大元帅完颜宗望右侧的是一个穿着大宋官袍一脸寄人篱下表情的老人。
范衍认出了他,他是被金军扣押的大宋宰相何粟。
可他奇怪的是,唐恪呢?
如此重要的场合,唐恪那个卖国贼怎么没有出现?
“宋使范衍,参见金国右都大元帅。”虽然这一营帐都是大宋的死敌,但该有的礼节范衍是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争面子的,该行的礼他是不会差的。
“起来吧。”完颜宗弼手捧酒杯,斜着身子坐在帅椅上,一双虎目像是在看猎物一样,打量着范衍全身细节。
细观之下,长得不算出众,剑眉厉目倒是衬出英气不俗,一身绿色官袍品阶不高,完颜宗望还很用心的看了看范衍穿的官靴。
虽然陈旧了一些还破了洞,但那刷洗的都有些发白的靴面,说明此人处事有原则。
最重要的,完颜宗望从范衍身上看到了时运不济。
人只要有弱点,那一切就好说了。
“宋使请上位吧。”完颜宗望伸出了手,请范衍坐到左边空出来的为首位置。
看样子,这个位置就是完颜宗望特意给他留的。
“却之不恭。”范衍没有拒绝,踏步上前落座于完颜宗望帅位左侧。
人刚坐下来,范衍会心一笑,他的位置虽然紧靠完颜宗望,但却比帅位矮了整整一头。
若是从进门的位置看过来,完颜宗望独坐高位气势磅礴,而他坐的位置只露出个天灵盖。
看来,完颜宗望为了这次和谈可是没少下功夫,或者说宗望身边的谋臣没少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