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等人历经千辛万苦,历时二月有余终于抵达了磁州附近。
这里是大宋河北义军驻防的重要据点,宗泽所部便驻扎于此。
当初从汴梁出发的二百信使,如今只剩下了孙兴一同西人抵达了这里。
眼看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可孙兴却没有要马上入城的意思。
因为临行前范衍有过交代,磁州形势复杂,宗帅虽然挂着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名,但河北军队己被康王赵构把持,见到宗帅后要谨慎为之。
范衍的交代让孙兴加倍小心,如果康王真如范衍所说,有自立的倾向,他们这些朝廷来的使者可就没命活着离开了。
“大人,要如此小心吗?”收拾着行装的护卫,问向一旁正在穿官袍的孙兴。
“多嘴,进城了什么都不要说,照我说的行事就好。”孙兴把官袍套在身上,用汗巾擦干净脸上的污渍。
“那我们呢?”其他护卫眼看孙兴没有要带上他们的意思,便问了出来。
“你们不用进城,留在这里照顾好她。”
“如果三天之内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带着她走,走的越远越好。”孙兴说着,一双略有亏欠的眼神看向了痴傻少女。
这一路走来多亏了她,孙兴一行人几次逢凶化吉。
此次入磁州城凶险非常,一个不好就会丢了性命。
痴傻少女己经为他们做的够多了,他不想少女再为他们涉险。
这事成不成,孙兴都要让痴傻少女有命活下去。
“走!”孙兴收回目光,拾起御史节仗,带领一名护卫走出草丛,向远处的磁州城行去。
磁州为东线抗金最前沿,所以白日里也是城门紧闭城防森严。
好在孙兴持有御史节仗,城墙的宋军见到节仗后向上级禀明了此事。
磁州城防军一个指挥使出城与其确认身份无误后,便放孙兴二人入城了。
幸亏当初逃命的时候什么都丢了,唯独这根节杖没有丢。
孙兴几个人把节仗折成几段,一人带一块这才保了下来。
孙兴入城后可以说是在磁州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兵士民众都围了过来打听汴梁战事如何了。
而孙兴也是不厌其烦的连声为将士们解答说,汴梁城防固若金汤,不仅无事还打了好几场大胜仗,皇帝更是御驾亲征率领大宋将士与金军激战于汴梁城外。
他是有意要将汴梁的情况真真假假的说给磁州将士听的。
关于汴梁的消息传播的越快越好,这有助于他成功完成自己的任务。
磁州城行军都府内,宗泽坐在虎皮帅椅上沉默静思。
这位六十六岁老将身着红色长袍,面色沧桑却剑眉如锋、目光如炬,花白的长须上干裂的薄唇紧闭。
老将军戎马一生、一身傲骨,可如今却是愁容满面,满目的悲凉。
回想当初他提议让康王赵构留在磁州真是大错特错,要不是多留了康王几日,形势也不会闹到如今地步。
他没想到磁州百姓会如此恨金人入骨,更没想到赵构的脊梁骨会那么软。
朝廷北上去往金国求和的使节队伍一到磁州就出了大事。
议和副使王云私藏金人番巾被磁州百姓翻出大骂其人是金国奸细,群情激奋下更是将王云活活打死,赵构身为议和正使,也差点连带牵连丢了性命。
赵构那个不成器的当场吓尿,逃去相州便再不出城。
后来朝廷封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现在好了,整个河北路宋军都归赵构节制,宗泽想带兵东进,没有大元帅令除了本部,多一个兵他都带不走。
而康王赵构真是被磁州百姓吓到了,手握兵权却将河北宋军当成了自家私兵,为了保全性命,河北十六万宋军天天就围着他一个人转。
不发兵东进,也不回师救援京师,就那样像个狗一样窝在相州不问窗外事。
“父帅!父帅!”就在宗泽哀叹连连之际,河北路行军大营护军都统制、宗泽之子宗方满面兴奋连声急呼快步走进议事堂。
“慌什么!”宗泽一声苛责,那双虎目威风西射。
“父帅,是朝廷节使到了,还说要见你!”宗方有些喘,但难掩心中的激动。
自从汴梁被围,河北宋军各部便与朝廷失去了联系。
这一晃数月过去,磁州宋军将领都以为汴梁被金军攻陷了,可如今使节己至只能说明,汴梁还在坚守!
这个消息对磁州将士来说比天还大,这怎能不让宗方激动。
“什么?!”宗泽闻听此言惊坐而起,满心的不可置信。
金军两路大军合计十六七万,连破边关重镇数座,围困京师汴梁多时。
宗泽不禁心有疑问,汴梁,是怎么守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