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泉说的何尝不是刘晨生梦寐以求的。
他比吴三泉命好,家里父母健在下面还有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
一家人日子虽然过的穷苦,但那也是个家啊……
三百贯兑票,刘晨生己经签字画押递交度支司代为寄送。
只等战争结束金军退兵了,这笔钱就会寄回老家交到自己的父母手里。
都统制张大人作保,他相信朝廷会将,将士们的卖命钱落实下去。
想来有了这笔钱,家里的父母也会过上好日子吧。
“小寡妇也成?”赵晨生久违的露出一丝笑容看向身旁的袍泽。
“寡妇怎么了?要是带个孩子俺还省事了呢。”吴三泉眉头一天翻了个白眼,
这话可是让赵晨生笑出来了,“听说江南女子美如画,想娶可不容易哦。”
吴三泉一听来了兴致,给赵晨生说起了江南的好。
虽然他也没有去过,但听到的却是他心中的人间仙境。
二人聊了许久,聊女人聊乡土,这一聊就入了深夜。
而在南城另外一个方向,林魁浑身是血带领着所剩无几的魁字营士兵在小巷子里穿梭。
“他娘的这仗真是打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咬着老子不放!”魁字营的一名头缠绷带的节级一边走着一边大骂着。
也不知金军是发什么疯,一首咬着魁字营。
从下午打到了这后半夜,看金军那疯狂的样子,不把他们挫骨扬灰,这梁子怕是过不去了。
“就你废话多,快走!”林魁披头散发头盔都不知道哪去了,一声苛责便带着仅剩的二十几个魁字营士兵向后方撤离。
这仗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林魁宁可违抗军令,也要带领兄弟们撤出这片己经没有希望的城区。
就在林魁他们在小巷子里穿行时,忽然听到前方有人的声音。
他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各自找好了防御位置。
就在魁字营将士准备就绪时,林魁侧耳倾听,听清了远处人在言语什么。
声音甲:“做撒子,你要做撒子!”
声音乙:“撒手,我叫你放手!”
“再不放开,老子翻脸了嗷!”
声音甲:“龟儿子!你真不愧是个逃兵!”
声音乙:“我是逃兵?我就逃兵怎么了!”
声音甲:“你下来!下来老子不告发你。”
声音乙:“你要么滚的远儿远儿的,要么就现在弄死我!”
“一千条人命啊……现在死的还剩几个了?”
“你想死,你了不起你是英雄!可你别挡着别人活路啊!”
声音甲:“行……你走!你走!你走!!!!”
黑夜里,远处的对话暂时陷入了沉寂。
林魁听出来前方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友军,便让士兵们解除了戒备。
随后他带领着魁字营迅速向声音的方向行进。
曹乞站在院子里掐着腰满面失望,而更多的是害怕孤独。
他没有想到一起出生入死从南方打到这汴梁下的战友居然是个逃兵!
吴三泉刚才的话真的伤到他了。
是,谁都想活着,谁都想拿着三百贯回到家乡过好日子。
可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打这一战?
曹乞是个乡下人,他不知道什么是大义也谈不上什么忠君报国,他只知道他的战友不管死的活的都在这里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他只知道他的战友死在这里了,他不能逃更不敢逃。
可看着奋力攀爬即将翻出墙去的吴三泉,曹乞彻底恼了,“你逃……你逃!”
“老子让你跑!老子让你跑!”
曹乞一把将吴三泉从墙头上拖了下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飞踹。
面对曹乞的拳打脚踢,吴三泉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护住自己的头蜷缩成团任由他打。
而他的眼睛也红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命他拼了,伤他受了,可吴三泉根本看不到希望。
他们是弃子,他曾幻想内城的友军会来支援他们。
可整整七日了,就像少将军说的那样,没有援军,更没有撤退,他们注定要死在这里。
吴三泉后悔了,他想活着,努力的活下去,难道活着有罪吗?
就在曹乞痛殴吴三泉时。
林魁带着人冲进了院子里,而二人在看到魁字营的将士后也都停手了。
一首在屋子里装死的赵晨生也适时的来到的门外,等待着都统发话。
“收拾收拾,我带你们回去。”林魁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留下一句话就转头走了。
而院子里的三名散兵在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后就跟上了队伍。
林魁带着仅剩的二十几号人,连夜向内城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