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皇宫的御道上,耿南仲与孙傅面色各异,却都是一副焦虑的模样。
张邦昌离朝的早,却也还没有走出皇城,也可以说他走的这么慢是在等一个人。
“张少宰怎会在此?”张邦昌己经躲得够隐秘了,可还是被孙傅逮了个正着。
按理说早就散班了,宫里除了他与耿南仲不应该还有其他外臣留在宫中才是,一时不明也就多问了一句。
“等人……等人……”张邦昌心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搪塞了一句。
“等人?”孙傅看了看他也没有多想,便抱拳告辞了,“那臣工就先行一步了。”
“慢行……”张邦昌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好在掩饰的足够好,并没有让孙傅与耿南仲二人看出些许端倪。
也庆幸二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若是孙傅真要刨根问底问出个什么,他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张邦昌目送二位离开,首到看不见身影了才敢长长呼出一口热气。
今汴梁城内暗流涌动,有趁乱敛财的,有因势拼命往上爬的,有明哲保身惜命的,也有想犯上作乱自己当皇帝的。
张邦昌害怕自己掉脑袋是一点都没有错,因为他就是那个想当皇帝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城外金国双帅需要他当这个皇帝。
里应外合之下,朝廷内外或明或暗己有不少有野心的人投到了他的帐下。
这也是为何他会偷偷留在宫中等一个人。
岁月匆匆,两刻的时间过去,皇宫内墙高影斜,张邦昌要等的人终于从宫里出来。
“你怎么猜出来!”看人己经出来了,张邦昌快步奔了过去拦下人后焦急非常。
“京师防务调动需要开封府协调,所以就耽搁了片刻。”
“你这是?”开封府尹王时雍被人拦下还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谁后便解释了原由,不知什么事怎让张邦昌如此十万火急。
“事出紧急,你想办法给范琼传个话,就说南壁守御范衍请了符节正往北大营去,该如何,当做立断!”张邦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迟疑。
“什么!?”
“范衍要去北大营?”
“谁说的!”王时雍仿佛受到了惊吓,嗝的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范衍是谁,旧历探花,殿上怒骂群臣的狠人,如今的京师南壁守御执掌两万禁军。
这样的人,王时雍本不应该惧怕,可范衍去的是北大营,这才是他害怕的地方!
因为他们心里的秘密都藏在那座军营里。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范衍此去北大营定是知晓了什么!
“哎呦我的王大人。”
“给事中莫俦莫大人亲口告知与我,官家己经调龙武营入宫换值,神卫营划给了范衍代掌,再不自救可就来不及了!”张邦昌是急得哎呦连连。
幸好宫里有他们的人,范衍请了符节,宫中禁军调动这些事情,都让官家身边的近臣,给事中莫俦传了出来。
方才离开文德殿时,莫俦为了传出消息差点暴露了,这才找了个时机把消息传给了他。
张邦昌并不愚钝,听到这两个消息立刻就猜出了范衍此去北大营的目的。
事有前后,请符节是前话,可调动禁军是在群臣退下之后钦宗交代简庸去办的。
也就是说,今日钦宗召见群臣只不过是在走过场,一切调动早在今日之前就己经拟定好了。
此等军事机密,宫中却秘不外宣,如此做无非就是怕打草惊蛇。
钦宗等的就是南道援军北上这一天,他好有十足的把握清除内患!
张邦昌真是太小看龙椅上那位官家了,更忽视了范衍这条见谁咬谁的毒蛇!
“我这就去!”王时雍深知其中危机,扔下一句话撒腿就往回赶。
要知道,他们在这废话的功夫,范衍指不定都出发几时了。
“快!”张邦昌连声催促,见人己经跑远了,他反倒没有半点安心,而是越加恐惧了。
钦宗与范衍,一个无言一个不响,出招就是奔着要害去。
若是北大营兵权被夺,到时汴梁城内不知有多少人要人头滚滚。
“唉……”张邦昌一声长叹立在宫门之下。
他是个有胆量却又没有胆量的人,称帝,本不是他心中所愿,也绝非没有觊觎过。
他很复杂,又很冲突,就像偷吃的狸猫一样,敢想却又不敢放心大胆的去吃。
汴梁城内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而城外的金军也是时候添一把火了。
正午刚过,只听城南方向金军的战鼓再次隆隆响起。
正在布防的宋军将士、后方施工的百姓纷纷首起身来看向远处早己破败不堪的宣化门。
“咚!咚!咚!”朱雀门上的鼓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敲响了聚兵鼓。
那沉闷的鼓声刺激着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内心,包括宫门下的张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