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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范衍看来，赵桓连赌的胆量都没有。
他若是有胆量，也不会一败再败，败成了亡国之君。
“大哥真是把我说糊涂了……”孙兴是一个头两个大，朝中的事情他有些了解。
再怎么说，他也是兵部尚书孙家二公子，朝廷里的事总会有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
但与为官八载的范衍来比，可就有点相形见拙了。
皇帝想杀人，谁能躲得掉？
范衍也不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阎王，有什么杀不得的？
他孙兴更谈不上了，赵桓想要他的脑袋，自己的父亲都得双手奉上。
“有句话你说对了，在官家眼里，我们与城下那二位没什么区别。”范衍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道：“但……你我不管做过什么，终归做的还是臣子事，尊的是官家圣命。”
“可这汴梁城内，想做皇帝的可不止官家一人。”
此言一出，范衍眼神犀利，而孙兴大为吃惊。
这下他全明白了，更明白了范衍为何如此镇定自若。
就像范衍说的那样，不管他们做过什么，终归做的是臣子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对范衍来说，这个问题是复杂的。
但不管怎样，范衍以及南薰门两万将士尽了臣子的本分。
逾越而不过，赵桓需要仰仗范衍，更要保住范衍。
“难道这皇城中有人想造反？！”想到此处，孙兴不由的满面猜疑。
孙兴入内城时就有所察觉，朝廷内暗流涌动，政令混乱，孙傅身为兵部尚书兼同知枢密院使，却己经调不动内城禁军。
内城号称有五万禁军，外城东南水门遭金军猛攻，却无一路援军增援。
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数万禁军怎会不听朝廷调令？
范衍看的清楚，朝廷里那些老狐狸包括官家本人，也同样看的清实事。
大家都不说，只是想保持这脆弱的平衡罢了，或者说还没有一个能彻底打破平衡的人出现。
“谁造反跟我们都没有关系，只要官家清楚，南熏门这两万将士是他保命的本钱，只此一条足够了。”
“在战争结束前，他是不会动我的。”范衍撑起身子，眼神盯着城外金军大营。
比起城外的金国双帅十万虎狼之师，那些沉得住气的老狐狸才是最大的威胁。
现在内城各势力就像缠在一起紧绷的一根麻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想看到范衍兵败，但唯独赵桓不会。
这天下，谁败了都有重来的余地，但赵桓没有。
若不是范衍收拢的这两万残兵还在与金军作战，他赵桓早就让文武百官架出城去送给完颜宗望了。
杀他？不可能的。
范衍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心，但有件事却让他不得不去做。
“你去换身行头，随我一起进宫。”范衍收回目光，吩咐了一声，就向着远处箭楼去了。
孙兴快步跟上，不知大哥为何会挑这个时候入宫，便问了出来，“如今战事紧急，我们进宫作甚？”
当下战事如此吃紧，范衍作为南熏门主帅防务甚重，也不知这次和谈会是什么结果，闹不好又要大战再起。
范衍挑这个节骨眼入宫到底是何意？
“要钱、要人、避祸。”范衍没有多说，简单说明了进宫要做的事情。
“避祸？”孙兴更疑惑了，要钱要人还说的过去。
南熏门一侧虽有驻军两万，但花钱的地方也多的是，范衍入宫要钱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要人，孙兴早前听范衍调侃过，要去找官家要个人，至于要的是谁，他没有提过。
可避祸从何说起？
范衍手掌两万兵力，这皇城中若论实力没有比他更强的了。
就是明日范衍说要造反，孙兴也不觉得意外。
这皇城中，还有什么祸事需要他去避的？
“你小子……后面你就明白了。”范衍看着孙兴那清澈的都有些愚蠢的眼神，是愁的首摇头，欲言又止只能说以后再给他解释。
二人进了箭楼后，范衍的解开身上绳结，取下肩甲时，只看身上的内衬己被铁甲磨烂，皮肉与战甲粘连在一起，范衍掀起一片肩甲，就要带下来一块皮肉，那痛入骨髓的疼痛，说是上刑都不为过。
连续七八日不卸甲，范衍的身体早就己经到了极限，每天穿着六七十斤的铁甲，没把他压垮只是磨烂了皮肉，说来范衍这身体素质也是极好。
孙兴也不耽搁时间，脱下战甲就找了身布衣穿上，只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肩头后背也是皮开肉绽。
金军连日猛攻，守城兵将刀不离手甲不离身，穿轻甲护身的兵卒还好一些，那六七十斤的铁甲可不是闹着玩的，天天压在身上密不透风的，身子差点的己经遭不住了。
二人换好行头后，范衍将军务交给郭干代掌，便领着孙兴下到了城门处。
范衍为西壁巡营副使兼枢密院都承旨，本应身着文武袍的，但大战之下朝廷哪来的那么多讲究，所以二人也只是一身布衣入宫。
好在这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城下军民群情激愤痛殴和谈正副使，那些穿着官衣的差役也一同遭打。
范衍与孙兴一身布衣，倒是躲掉了这顿无妄之灾。
宣化门有人闹事没人敢去管，因为其中
有不少都是军人，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激起民变。
和谈队伍也不敢还手，众多差役只能护着二位大人赶紧出城。
当和谈队伍灰溜溜的出城后，范衍也到了宫禁之下。
原本他以为要废些时间才能入宫见驾，但没成想他刚挂单没多久，传旨太监便亲自前来将二人迎进了皇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