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海风清凉,阳光明净。
桑枝站在挪威西海岸一座无名渔村的悬崖边,海浪在脚下拍岸。这里远离城市、信号微弱,没有AI,也没有镜像系统的植入权限。
她终于走出那一切。
那座系统构建的牢笼,那场命令与血缘织成的战争,那些无法定义的“亲人”。
现在——只有她自己。
—
她己经删去全部FA系统授权,断开了与顾氏的所有法人关系,甚至注销了自己在系统里的终端身份。
她不再是“编号”。
不再是“继承人”。
她是桑枝,仅此而己。
—
在山脚下的小木屋里,她寄宿在一位老妇人家中。
老妇人姓布丽塔,失聪多年,但用眼神与动作与世界交流。
桑枝第一次感受到,没有文字、没有控制、没有名字背后的意图之后的“干净”。
她曾问布丽塔:“你不觉得自己与世界脱节吗?”
布丽塔回以一个手势——食指轻点胸口,然后张开手掌,指向西面八方。
我在这里,所以一切都还连接着。
桑枝看懂了。
她在那一刻,第一次感受到:
不依附于任何结构,只作为一个“自由体”存在的人,是何等沉静又强大。
—
一天傍晚,她收到一个包裹。
没有署名。
里面是一张旧磁带和一张泛黄纸页。
字迹潦草,却极眼熟:
> “如果你看到这张纸,说明你选择了不是被定义的活法。”
> “我并不后悔参与FA系统,但我后悔没能早点让你远离它。”
> “镜像失败是系统角度,但从父亲的角度——你和她,都没有失败。”
> “你们只是都不该,生来就被设置好出口。”
> ——许悯
桑枝闭眼,磁带中传出微弱的乐声,是一首未完成的钢琴旋律,断断续续。
她知道,那是父亲未录完的一首曲。
也许正是因为未完,才真正属于活着的人。
—
春风吹过山巅,枝条晃动,像是回应她的名字。
她将磁带放入木盒,将字纸焚于风中。
“谢谢你们。”
“但我要的答案,不是你们的。”
“我要自己去……写。”
—
这一年,桑枝以“Z.S.”匿名身份,向国际AI组织提交一份长达七万字的报告:
> 《人格程序边界与自由意志模型初探》
她拒绝注明身份、背景,甚至没提及“镜像计划”。
她只想让那段经历不再属于任何公司、组织或家族——
只属于历史,只属于未来会选择“成为自己”的人。
—
三年后,一所大学开设关于“系统中人的独立性哲学”公开课时,引用了那份论文。
没有人知道“Z.S.”是谁。
但许多年后,某个被命运定义为“他人替代者”的少年,在课堂上听完那段话,缓缓抬头:
> “原来,活成自己,是可以被写进规则里的。”
> “那我也能……不是别人设计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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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被遗忘于风中】
【她也曾是系统边角、不被允许存在的“变量”】
但现在,她是自由体。
是属于自己的叙述,是属于未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