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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外细雨如线，桑枝盯着桌上那张泛黄照片，心中一寸寸塌陷。
照片上的女孩，三岁，眉眼像她，甚至有她小时候同样微微内扣的手指——那是她天生的轻度肌腱紧缩，遗传自母亲。
可问题是——她从未有这张照片的记忆。
更恐怖的是，她不记得三岁前的任何事。
不止没有印象，甚至没有“空白的记忆”——像是一块被人为剥离的意识区域，干净得诡异。
她坐在床沿，手握那张照片，手指紧绷，指节泛白。
“镜像计划……你到底是什么？”
她再度打开当年医院的残留资料，从加密压缩包中拼凑出一串代号：“MIRROR-37”。
资料中只留下两句解析：
＞ 【目标：在特定基因谱系中挑选“影子体”，用于记忆延展与人格存续研究。】
【结果：顾语澜中止计划，记录转入FA·私人档案库，设为禁级。】
她胸腔猛地一震。
“人格……存续？”
—
三小时后，容昱带着一份新查到的机密资料赶来。
“你要的关于镜像的另一端，我找到了。”他眼神复杂，将资料甩到她面前。
上面印着一张人脸。
林芮绾。
—
资料摘要如下：
＞ 【林芮绾，早期医学试验编号M37-A，顾语澜授权采集对象。】
【样本母体：顾语澜。样本源自冷冻受精胚胎，推测为高兼容度生物镜像体。】
【理论目的：开发记忆承载系统，将目标母体重要知识/情绪/经验“转存”至镜像个体。】
—
桑枝死死盯着那行字，指尖微颤。
“林芮绾是……我母亲的镜像个体？”
容昱点头，低声说：“她……在试验中，被设定为‘记忆载体’，理论上，你母亲曾将自己部分认知、经验与指令，‘转移’给她。”
“而你，是你母亲的血脉，而她，是你母亲为自己制造的‘续体’。”
“……一个身躯遗落，另一个承载未来。”
—
桑枝缓缓坐下，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林芮绾看她的眼神那样复杂，那不是敌意，而是——潜意识里，她知道她们“重合”。
“她恨我。”桑枝低声说。
“因为你是真女儿，她却只是器皿。”容昱点破，“而她的记忆告诉她：你母亲终究选择了你。”
—
三十分钟前，林芮绾也收到了FA控股另一高层寄来的密电：
＞ 【M37-B己觉醒主权限。警告：如你仍以个人情绪干涉计划，FA将终止你的管理权。】
她手捏着纸条，久久没有动。
她不甘。
她自幼在“计划”中长大，被灌注一个又一个指令和他人记忆，却从未拥有**“我是谁”的答案。**
她从未像桑枝那样，有“选择”的权力。
母亲对她温柔的记忆，从不是给她的，而是刻录在脑海里的一段“情绪拷贝”。
那不是她的人生。
那是借来的、仿的、错位的。
她恨她。
也羡慕她。
但她更想……替她活一次。
—
当晚，FA发布一纸通告：
＞ 【顾氏重组期临时权利将由“联控方”两名代表共同参与，其中包括：林芮绾 与 桑枝。】
—
会议当日。
桑枝与林芮绾，第一次面对同一张董事会议桌。
她们对坐，相隔两米，目光如镜相照。
林芮绾缓缓开口：
“原来，你也是‘编号’。”
桑枝不语。
林芮绾忽而微笑：“真巧，你是母亲的女儿，我却是她的……影子。”
“那我们，谁才是她真正留在这世上的‘答案’呢？”
—
那一刻，桑枝目光深沉：
“你说得对。我们都不完整。”
“可惜，她想留在这世上的，并不是复制的她，也不是完美的你——”
她指向自己心口：
“而是我这种……会痛，会背叛，会原谅，会选择的‘不完美之人’。”
“人，不该被拷贝。”
—
会议室陷入死寂。
而这一刻，她们终于明白：
命运曾把她们作为棋子摆在对方面前。
但现在，她们都站了起来。
牌桌，真正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