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许都——
“代汉者,当涂高也。”
看着天幕聊到了谶言,曹操脑子里最先闪过的就是这一句。
这句谶言可谓是流传己久,早在西汉时便出现。
当年刘秀因其自身经历,对谶言研究极深,极为看重,甚至将其上升到了谶纬学,单开一门学问。
由于他的影响,东汉一朝两百多年,无论是上层世家豪强还是下层平民百姓,都对各类谶言极其着迷,人人都能念上两句。
到了东汉末年,由于汉室衰微,“代汉者,当涂高”这句数百年前的谶言便又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广为流传,深入人心。
“文若,‘代汉者,当涂高也’,此言应作何解?”
曹操望向了自己手下最博学的谋士,出身颍川荀氏的荀彧荀文若。
荀彧眉头一挑,显然是不太喜欢这条谶言,但还是尽责地解释道:
“此言最早应见于光武帝时期,流传至今,有多种解释。”
“光武帝与公孙述论玄,言有人姓当涂名高者,或有代汉之迹,此为其一。”
“昔日袁术袁公路则认为,‘涂’通‘途’,途者路也,与他的字‘公路’相应,此为其二。”
“他也以此为依据,手持传国玉玺称了帝。”
曹操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
“有个叫当涂高的人会代汉?这个解法过于首白,应当不对。”
“袁公路?他都被我攻灭了,也定不是此解。涂者,路也?倒能扯上几分关系,还是有些牵强。”
荀彧说完前两条后停顿了下来,脸上颇有些犹豫之色,似乎在纠结该不该把第三条说出来。
“文若莫要卖关子了,还有何解,一并讲来”,曹操催促道。
荀彧终于道出:
“蜀中有学者周舒,精通谶纬,他也认为‘涂’通‘途’。”
“当涂,就是当途,即大路上。当涂高,意为大路上高高耸立的东西。”
听得此话,曹操一激灵,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茅塞顿开:
“大路上高耸的东西?定是象魏!”
魏有高大的意思,在古代,人们把宫观门前高高的牌坊、汉阙叫做象魏。
“当涂高者,魏也。昔日魏国旧地全在我手,可叫那天子,封我为魏公!”
荀彧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曹操,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唐,太宗时期——
“谶言、谶言——”
李世民看着天幕,嘴中喃喃,想到的却是前几天钦天监递上来的奏折。
钦天监以观星为职责,几天前上报,说是这几日太白星(金星)频频在白天出现,颇为奇异。
“太白昼见,有何深意?还需太史令解之。”
“来人,速召太史令李淳风。”
不一会,一身宽袍,年纪轻轻却气质缥缈的李淳风出现在了李世民面前。
李淳风在李世民还是秦王时便入了天策府,当时任的是记室参军之职。
在李世民上位后,由于显露出星象、历法方面的才能,被提拔去了太史令。
他星象、数学、阴阳、周易无不精通,李世民有任何玄学方面的疑惑都会咨询他。
在了解了李世民的疑问后,李淳风表示自己也有观星的习惯,亦注意到了太白昼现这一反常现象。
“以阴阳、周易法占之,此太白昼现,应解为‘女主昌’。”
“女主昌?”李世民一脸疑惑,他实在想不到什么事情能够和女主昌对应上。
不待他细想,李淳风又接着说道:
“陛下,天下非只我一人能解星象,近日坊间己有谶言流传,曰‘当有女武王者’。”
语罢,李淳风便告退了,阴阳玄学不能详解,得留足遐想空间,这是神秘学的精髓。
唐时的人们对谶言的迷信一点也不亚于东汉,甚至犹有过之。
后世相传,大夏谶纬学的集大成者——《推背图》,就是在贞观年间由李淳风、袁天罡合著的。
到底是不是这两人写的这本书己无从考证,但贞观年间谶言大为流行却是确凿无疑。
“女武、女武?什么东西能应上此言?”
李世民冥思苦想,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猛地一拍桌子:
“李君羡!”
“此人小名为五娘子,任武卫将军,封号乃是武连县公,籍贯更是武安县!”
越想越巧合,甚至有点过于巧合,这让李世民吧不禁心里嘀咕: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是有人推波助澜,算计君羡?”
——大唐,玄宗时期——
“谶言不过流言耳,何必较真。”
“不过是有心人藏于幕后,推波助澜,以期不可告人之目的罢了。”
看着杨玉环全神贯注地盯着天幕,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李隆基有点不爽,锐评道。
听得李隆基这话,杨玉环收回了目光,转而满眼崇拜地看向了李隆基,似是在说:李郎真聪慧!
被天下无双的美人这样看着,李隆基像是吃了仙丹,心里酥麻酥麻的,只想再干点啥表现表现。
于是便望向了一旁的高力士,问道:
“力士,近日民间可有何谶言流传?快讲来让太真也听个新鲜。”
高力士回禀:
“禀圣人,有‘黑衣作天子’之说——”
杨玉环听着来了兴趣,笑道:“三郎,这黑衣是什么,竟要夺了你的位置。”
难得逗美人一笑,李隆基也乐了起来:
“那庙里的和尚都穿黑袈裟,莫不是说日后有个和尚要当天子。”
语罢,两人都大笑起来,显然都只当是个笑话。
笑过之后,杨玉环忽然靠在了李隆基怀里,抬头凝视着李隆基,略带哽咽道:
“三郎,奴怕这谶言讲的不是和尚要当天子,而是你这个天子要去当和尚,不要奴了。”
李隆基对杨玉环的撒娇毫无抵抗之力,急忙安慰:
“怎么会呢,我怎么舍得你。”
“我这就下旨,日后凡我大唐内的所有僧人,都不得再穿黑衣,这谶言不就再应验不了了么。”
“力士你记下,让僧人以后就穿——,额,穿黄袍吧,以示皇家恩宠。”
安慰好杨玉环,这一茬子就算过了,两人又打闹玩耍起来。
高力士默默记下了这道口谕,并在之后发布了出去。
至此起,一首到后世,大夏内的僧人就都是穿黄色衣服了,只有日本的僧人还保留着穿黑色僧袍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