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张开巨大的双翼笼罩了苍穹,冰冷的月球散发着淡蓝色的幽明。月光下,一座高耸的大理石哥特塔矗立在悬崖边上,寒气逼人,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像个孤独的守夜人。在高塔的顶端,透过锈迹斑斑的栅栏窗口,能看见暗室里躺着一具颤抖的躯体。那是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他被巨大的铁链拴住了西肢,遍体鳞伤地躺在己经凝固的血泊当中,身上被鞭笞而破裂的伤口宛若濒死之鱼的双唇,微微翕动,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愈合。他失血太多了,即使是吸血鬼的体质也己经丧失自行复原的能力。
男人的名字叫诺兰,是世上三大吸血鬼家族之一——紫荆兰血族的特使。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他就像是个正值壮年的爱尔兰人,但鲜有人知道在他那双古铜色的眼睛下隐藏着多少个世纪的年轮。他是家族中最出色的特使之一,在混沌时代曾建下不少功绩,因此也在家族中享有崇高的声誉,掌握着许多家族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而如今,却成为萨鲁夫的阶下囚。
“诺兰先生,告诉我吧!你们把格鲁特长老的古墓钥匙藏哪去了?”从暗室的角落里传来了个低哑的声音,一个身穿笔首西装,披着件华丽灰色斗篷的老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晃荡着盛有暗红色鲜血的高脚杯,锋利的指甲闪烁着黑色的光芒,灰银色卷发整齐地梳向后脑勺。朦胧的月光透过天窗落在他沧桑内陷的脸庞上,深陷的眼眶里镶嵌着一双翡翠绿的眼睛,“不要再抵抗了,你要知道,我有办法抓到你,就有办法撬开你的嘴!”萨鲁夫是黑葛林血族的老管家,血族长老最初的追随者之一。自格鲁特长老沉睡以来,他的地位与权力仅次于掌握着家族最高统治权的教王布鲁诺。
他朝诺兰身后魁梧的吸血鬼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个随从猛地甩起手中早己沾满鲜血的链条鞭,向诺兰血淋淋的后背狠狠地抽去,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从塔顶传出,惊起了一群栖息在哥特塔旁森林中的乌鸦。这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而这座则塔是很久以前黑葛林家族用来给吸血鬼上酷刑的审判地。
在一串惊心动魄的鞭笞之后,诺兰的惨叫声己经越来越小了,只剩下残喘的呼吸声,经过三天三夜酷刑的他己经快要到达极限。萨鲁夫举起自己的左手示意停下,然后举着高脚杯缓缓踱步到诺兰身边,一边从嘴里发出啧啧作响的怜惜声,一边将杯中的鲜血朝他那己皮开肉绽的后背浇淋了一圈。血液的愈伤功效是明显的,他背上的伤口开始像一张张裂开的嘴,贪婪地吮吸落下来的每一滴血液,慢慢地愈合复原,在这块肌肉厚实的后背上重新显现出紫荆兰血族的标志,一朵娇艳绽放的紫荆兰花。
“这是高浓缩的婴儿血液,愈伤功效显著。”萨鲁夫半蹲到诺兰的身旁,优雅地把手中的高脚杯在诺兰的鼻翼下轻轻晃了晃。
诺兰颤抖地抬起头来,歇斯底里地嗅着杯里的鲜血,这是难以抵御的诱惑,他太渴了。“给我,快给我……”虚弱无力的他从干涸的喉咙中挤出几声沙哑的叫唤。
“只要你告诉我,我还有很多。”萨鲁夫在他的阶下囚耳边轻声说道,“不然,我可以一次次把你抽成肉干,再将你复原,让你痛不欲生!快告诉我,古墓钥匙到底在谁手上?”
“我说,我说……”诺兰低哑地嘟哝道,“先给我喝一口。”蹲在一旁的萨鲁夫稍稍迟疑了下,然后慢慢地把半杯鲜血灌进诺兰的嘴里。诺兰一饮而尽,深深地喘了口气,嘴里好像开始念叨着什么。老管家侧着脑袋朝他靠去,小心倾听。
突然噗哧一声,诺兰把嘴里的血液猛地喷到萨鲁夫脸上,咬牙切齿地喊道:“做梦吧!我就算死也不会做出一丁点背叛家族的事!”
一种难以遏制的恼怒爬上了萨鲁夫的脸庞,但他还是镇静地站起身来,从西装的上衣口袋拿出面金色镶边的白手帕,抹去脸上的脏东西。就在这时,一阵摇滚乐的手机铃声突然从他身上传出。“不好意思,我最近业务有点繁忙。”他对脚下的诺兰恭敬地说道,然后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嗯,很好,把她带上来……”萨鲁夫一边对着手机侃侃而谈,一边从斗篷里拿出个小小的黑色玻璃瓶,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拧开瓶盖,然后若无其事地朝诺兰的后背倒去两滴。
瓶中黏稠晶莹的液体刚一接触到诺兰的肌肤就发出像油锅沸腾一般的爆炸声响。伴随着诺兰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的整个后背像是被浓硫酸腐蚀了一般开始消融,这种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传达到诺兰的大脑皮层,快要将他的脑袋撕成两半。这是黑葛林家族在混沌时代用活生生的血龙提炼出的精油,任何生物的自愈能力都无法抵御这种精油的腐蚀,即便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复原。但血龙己经灭绝很久了,因此这种精油显得弥足珍贵,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别再叫了,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有人来见你了,你一定非常地想念她。”萨鲁夫挂断了手机,看着在地面上打滚咆哮的诺兰,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几分钟后,又有两个吸血鬼随从的身影出现在塔顶的拱门下,悄无声息地来到萨鲁夫面前,在他们中间还搀扶着一个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金发女郎。
“哦,终于见到你了。”萨鲁夫轻轻托起了那个女人的下巴,看着那张迷茫的脸庞,“这小脸蛋长得真是精致啊!”
诺兰颤抖地抬起头来,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恐,忍住疼痛吼道:“凯瑟琳!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寒毛的话,我们紫荆兰家族绝不会放过你!”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不是我要把你女儿怎么样,是你想把你女儿怎么样?她现在只是昏迷了而己,但接下来可就不好说了。”萨鲁夫把黑色玻璃瓶贴到女人白皙的脸庞上,轻轻地磨蹭着,“要不,我们就先从脸开始?”
“你这该死的老东西,放开我女儿!”诺兰咆哮道,血色的眼瞳里透出深渊般的绝望。
“那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总要做个选择吧!”萨鲁夫微笑地说道,一旁还用自己高挺的鹰钩鼻磨蹭着那个女人秀丽的长发,着迷地吮吸着她浓郁的发香,“不要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