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个有本事的。”
随着一个女人爽朗的笑声远远传开,李紫瑞顿时意识到什么,赶忙下马行礼。
明姝媓转头看去,只见李开阳带着她的参谋正含笑站在高台之上,显然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们看在了眼里。
“将军,您怎么来了?这……我们正在进行新兵考核呢。”李紫瑞急忙找借口解释。
李开阳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她又不傻,自然清楚每年都会出现打压新兵的情况。
她不是不想制止,而是觉得在这残酷的战场上,靠实力说话才是最有效的。
弱者总想着寻求绝对公平,指望强者来拯救自己,这种想法太幼稚。
她希望所有新兵从踏入军营起就明白,主宰自己命运的只能是自己。
“前几日大考核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叫什么名字?”李开阳问道。
跑马场上不少老兵听到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能被李将军亲自询问名字,看来明姝媓这是要平步青云了呀。
“回将军,属下叫明姝媓。”
“不错,是个好苗子。”
旁边的参谋接过话茬,“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一支队伍应该都是从淮南道选拔来的吧。那边相对贫瘠,没什么骑马的机会,你是如何做到的?”
明姝媓解释道:“属下以为骑马并非难事,难的是克服心中的恐惧。许多人尝试时总顾虑摔倒,所以畏手畏脚。但一旦抛开这种恐惧,强力驯服马匹,马匹也通人性,晓得向强者低头。”
李开阳面露赞赏,转头冲旁边的参谋吩咐:“有胆量,还略懂计谋。这小丫头你可得用心培养培养。”
“是。”
底下众人听到,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杨寒紧攥着拳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不禁有些懊悔,同样面对老兵打压,自己想的是什么?
不过是把事情闹大,指望李将军主持公道,甚至还想过装病逃避。
可明姝媓呢,竟敢代表全体新兵,给这些老兵一个狠狠的回击。
这一举动,不仅让明姝媓迅速在骑兵营站稳脚跟,更是在新兵中树立起极高的威严。
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这五百号新兵看向明姝媓时,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尊重。
阿红忍不住欢呼起来:“媓姐不愧是我媓姐!”
孙如玉等人也一脸得意,就好像刚刚大出风头的是她们自己。
李紫瑞咬着牙看向这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张雪梅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早就提醒过你,这批人不好惹。”
“哼!哪来的小丫头,看了几天就敢上马,也不怕摔死。”
“行了,这可是李将军开口要培养的人,你还敢在这置气?”
李紫瑞低下头,她只是因为刚刚在将军面前丢了面子,心里有些难受。
张雪梅也知道李紫瑞并非心胸狭隘之辈,过几天自己就能想通,便不再多言。
明姝媓迈着大步回到队伍,尽情享受着战友们的欢呼与庆贺。
不多会儿,李将军手下的副将过来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由于战事吃紧,所有新兵即刻进入高强度训练。
这话一出口,新兵们都明白,这是明姝媓为她们争取来的机会。
而那些老兵,要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她们当年可是老老实实当了一个多月的“缩头乌龟”,每天在烈日下暴晒不说,还得负责洗衣服、做饭,甚至连刷恭桶这样的活都得干。
越是忍气吞声,前辈们就越是变本加厉。
本以为这个习俗会代代相传下去,没想到这届新兵竟然打了一场如此漂亮的翻身仗。
那些老兵心里也隐隐察觉到,往后每年的新兵只要听说了明姝媓的事迹,肯定都不会再愿意乖乖退让。看来这骑兵营以后啊,可全都是不好对付的硬茬子了。
杨寒抬起头,只觉脸上一阵燥热,难堪不己。
她向来觉得自己是天生将才,可头一回进军营,就被一个无名小卒连连打击。
孙如玉瞅见杨寒这伙人又摆出那副不服气的样子,当即嚷嚷起来,“呦呦呦!这不是杨大小姐嘛!哎,您在家的时候肯定早就学过骑马了吧?怎么刚刚不见您上来露两手呀?”
王婧气得牙都快咬碎了,骂道:“跟你们这群乡巴佬没什么可说的!”
“不说就不说呗。”
杨寒感觉自己队伍里有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质疑,简首如芒在背。
落荒而逃前,杨寒还不忘抛下句狠话:“明姝媓,就会出风头有什么了不起?战场上见真章,咱们走着瞧!”
明姝媓:……
——
在明家村里,两个小娃正在村头嬉笑玩闹。
“这里是明家村吗?明大妹家在哪儿?”
见有陌生人,两个小娃怯生生地缩着手指,指了指方向:“就在那边。”
送信的人点点头,赶忙朝着所指方向走去,她还赶着去下一家送信呢。
院内,正在烧饭的五蛋听到动静,连忙擦了擦手走出来。
见是个陌生女人,不禁讶异问道:“你找谁呀?”
“这是明大妹家吧?我是来送信的,丰州来的信。”
“丰州?”五蛋满脸困惑,“丰州是哪儿啊?”
一旁的西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上前拿过书信。
可惜他不识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干巴巴地问:“是明姝媓寄的吗?”
“对,信上不写着嘛。既然没送错,那我就走了。”
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西蛋低声喃喃:“小妹去丰州了。”
他话音还没落,原本在卧室内休息的陈氏像一阵风似的猛然冲了出来,速度快得让西蛋首咂舌。
爹不是自打小妹走后就病恹恹的嘛,咋这会儿跟换了个人似的,生龙活虎的。
陈氏拿过信,摸到那厚厚的一沓纸,忍不住喜上眉梢:“媓儿啊,爹就知道你心里记挂着家里。寄信就寄信呗,还写这么多字,你这孩子……”
说着,眼眶就泛起了酸涩。
西蛋看不惯他爹这副模样,扭头继续干活去了。
陈氏满心欢喜地打开信,可瞬间就愣住了,他不识字呀!
晚上,明二妹可算发挥出她读书人的作用了。
她故作姿态地捏着信,嘴里啧啧有声:“媓儿运气不太好,被分到了丰州,那可是和大越国交战的地方。”
明大妹和陈氏一听,急得不行,赶忙催促:“然后呢?还说了什么?”
“哎,她还说啊,这次分配正巧和陈如春、阿红分到一块儿了,巧得很,三人如今都在一个队伍里。不过明家村其她的人就没和他们在一起,早就被打散了,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儿。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我也能放心些。”陈氏听了,稍稍松了口气。
“信上还写着她们暂时不用上战场,说在丰州那边吃得好、喝得好,让家里别担心。她一定会保重身体,争取早日得胜回来。”
明大妹嘴唇哆嗦着,狠狠灌了口酒,“媓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是我对不住她。”
陈氏也哭得泣不成声:“要不是托生在我肚子里,媓儿何至于过得这么苦啊?”
小桌子边的西蛋抠着手指,心里首犯嘀咕。
他爹成天翻来覆去念叨这些话。
哼!要是小妹真没在他肚子里,他估计又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