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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明姝媓生辰前后，家里突然闹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事说起来，还是她娘发现的。
那天，明大妹照例去县里做生意，在酒楼附近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疑惑，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明二妹吗？
家里平日里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供她读书，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明大妹满心狐疑，连忙跟了上去。
结果，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还在后头。
只见明二妹大摇大摆地进了花楼，眨眼间，两三个男子就围了上去，一口一个“娘子”，喊得那叫一个亲热。
明大妹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明二妹醉醺醺地从花楼出来，明大妹气得一个箭步冲上去，踹过去，怒喝道：“丢人现眼的玩意！给老娘回去！”
回到家后，明大妹把这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孙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氏就先炸开了锅。
向来都是二房的人唯恐天下不乱，今儿个难得瞧见张氏这般狼狈模样。三蛋这孩子机灵，一看这热闹，立马拔腿就跑出去，把还在外头优哉游哉散步的明姝媓给拽了回来。
明姝媓被扯得一个趔趄，不明所以。
刚一进家门，就看到张氏在屋子中央撒泼大闹，活脱脱一副泼夫模样。
而另一边，明二妹畏畏缩缩地躲着，身上己经被张氏抓挠出好几道红印子。
明姝媓满心讶异，平日里张氏不是把她的妻主明二妹当个宝贝疙瘩吗？
成天把“等明二妹高中后自己就是官家人”这话挂在嘴边，怎么这会儿竟舍得对明二妹又打又骂？
旁边的二蛋和三蛋一脸幸灾乐祸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嘟囔道：“小妹，看到了吧？这就是逛花楼的下场。”
“逛花楼？”
忽然，明姝媓脑海中闪过几年前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难不成……
正想着，就听见张氏破口大骂：“这些年，老子在家给你生女育儿，把家里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尽心尽力侍奉公爹，你倒好，拿着家里的银子在外面花天酒地，怪不得这么多年科举都考不上，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原本还垂着脑袋、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的明二妹，一听“考不上”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怒了。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张氏脸上，嘴里恶狠狠地怒骂道：“你个贱人，你懂什么！老娘这些年在外面应酬，还不是为了咱家？为了能结识些有用的人，好让我有朝一日能高中，你以为我愿意去那种地方？你成天就知道在家里唠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有脸说我！”
张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愣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又要扑向明二妹：“你个没良心的，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孙氏脸色涨得通红，看上去随时都要被气晕过去。
陈氏见状，连忙搬来一条板凳，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公爹坐下，脸上看似担忧，可那眼底深处若隐若现的幸灾乐祸，怎么都藏不住。
毕竟平日里张氏总是仗着明二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如今看到张氏吃瘪，陈氏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爹，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这个日子没法过了！”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整个人状若疯癫。
明二妹满脸嫌恶，狠狠啐了一口，大声吼道：“好啊，过不下去那就请家中族老来做个见证，从此你滚出我们明家，老娘要休夫！”
张氏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明明是你逛花楼在先，你居然还要休了我？”
“没错，老娘就是要休了你这个妒夫！”明二妹梗着脖子，理首气壮，“外面哪家有点本事的女人不是三夫西侍，到了你这儿，我不过逛个花楼，就跟犯了弥天大罪似的。”
张氏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颤抖着手指着明二妹，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二蛋和三蛋也笑不出来了，两人眉宇间染上了一抹低落。
他们心里清楚，明二妹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明家村因为穷，家家户户都娶不起第二个夫郎。可在县城里，稍微有点家底、有点门户的人家，买几个夫郎伺候自己根本不在话下。
更何况如今世道混乱，人命如草芥，几两银子就能带走一个黄花大闺男。
自己以后要是嫁了人，万一妻主也如此行事，那该如何是好？
明姝媓悠悠叹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站在孙氏旁边，用小手替孙氏捏着肩膀。
原本怒气冲冲的孙氏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轻柔力道，不由得欣慰地回头看了一眼。
“阿媓，让你看笑话了，你快回屋歇着，这里的事让你爹处理就行。”
陈氏也在一旁连忙劝道，实在不想让自家女儿看见如此闹心的场面。
明姝媓轻轻低语道：“倘若家中的银子都被二姨花在了花楼里，这件事情二姨是不是也该和咱们解释一下？”
明二妹一听，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骂道：“长辈的事，轮到你一个小孩子在这指点吗？”
陈氏立刻不乐意了，赶忙上前护住自家闺女，阴阳怪气道：“这些年花在二妹身上的钱还少吗？不消说二十多年前咱们明家的辉煌，就说我嫁入这个家十来年，日子可是肉眼可见地越过越差。当初娶我时，家中还能拿出二十两聘礼，如今呢？”
张氏听了这话，又急又气。
他恨明二妹的无情，更急的是，要是真按她们说的把银子管住，往后二房可就彻底没了威风。
明姝媓仗着自己年纪小，童言无忌，继续对孙氏吹着耳边风：“祖父君，依我看不如逼一把二姨。总是这样大把银子砸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要我说，在县学里该学的也都学了，这两年不如就让二姨在家中安心准备科考。要是能考上，当然皆大欢喜；若是这一回还考不上……”
她话没有说完，其中的威胁之意却不言而喻。
明二妹嚷道：“你懂什么！别听她一个小孩子胡说，县学我得去。”
孙氏也回过味来。若是所有的银子确实都花在读书上，花出去也就罢了。
可事实证明，这些银子恐怕大部分都进了花楼那些男人的口袋。
而这些银子，都是家里人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哪能像流水一样白白撒出去。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粗人，从前在孙家的时候，就对科举之事有所了解。
断不该学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县学里的老师，得知讲课的内容年年都是些旧东西，根本翻不出新花样。
想到这儿，孙氏脸色一沉，看向明二妹，缓缓说道：“二妹，阿媓虽说年纪小，但有些话也不无道理。这些年家里为你读书花费不少，可你这科举之路却毫无进展。既然如此，就按阿媓说的，这两年你在家中好好准备，要是还考不上……哼，你自己掂量着办！”
明二妹一听，顿时慌了神，刚想再辩驳几句，却被孙氏严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既然谈到了这件事，陈氏立马竖起耳朵，“那家中多出来的银子，也该给我们大房了吧？我要去送阿媓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