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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拱手道：“劳烦大哥通传一声，在下陆铮，从凤山下来，想与罗老爷商议修复凤山北坡水渠之事。”
门房斜睨了一眼陆铮：“修水渠？我家老爷忙得很，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再说了，凤山那片地早荒了，水渠坏了就坏了，与我家老爷何干？”
“大哥有所不知，” 陆铮耐着性子解释，“那水渠若能修复，山下的农田都能受益，罗老爷在凤山有八十多亩良田，如今荒着实在可惜，若是通水灌溉，来年定能复耕增产……”
“行了行了，” 门房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了我家老爷不见，你这穷酸小子就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赶紧走吧！” 说罢便要关门。
葫芦性子耿首，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是真心来谈事的……”
“葫芦。” 陆铮拉住他，又对门房赔笑道，“大哥莫动气，能否帮忙通禀一声，若是罗老爷确实不愿见我，我决不纠缠。”
门房翻了个白眼，正要再赶人，却听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在门口喧哗？”
陆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马褂、头戴瓜皮帽的老者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正是罗家老爷罗友贵。
他年近六旬，保养得宜，脸上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倦怠。
“老爷，这两个人说要找您谈一谈凤山那边修水渠的事……”
见到罗友贵，那门房的态度立即变得恭敬。
罗友贵闻言，目光落在陆铮身上，带着审视：“凤山？修水渠？那里连水源都没有，修水渠有何用？”
陆铮连忙再次拱手：“晚辈乃后溪镇下溪村陆显之子陆铮，见过罗老爷。今日前来，是想与老爷商议共同修复凤山北坡那处古水渠的事。
昨日我与内子上山寻找水源，意外发现山洞有一神秘洞穴，洞穴中暗藏地下河。我们还在那河道里发现了古人修建的引水工事。
昨日我们己经将那取水工事修复，只是那引水的水渠乃是圣武年间所修，如今己全部损坏。但只要将坏掉的陶管更换掉，便能引凤山水源灌溉山下农田。
据晚辈所知，罗老爷在凤山脚下有八十亩良田，若能通水，定能重获丰收，于罗老爷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罗老爷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待陆铮说完，他才慢悠悠地捻了捻胡须，语气带着几分倨傲：“修水渠？你可知修渠需要多少银钱？多少人力？老夫那八十亩地荒了就荒了，每年佃租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犯得着为这点小钱劳心费力？”
“罗老爷，话不能这么说，” 陆铮急切道，“那水渠若修好，不仅罗老爷的田能受益，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也能有水灌溉，这是利在千秋的事……”
“利在千秋？” 罗老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老夫活了六十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地主老爷为了‘利在千秋’去掏腰包修水渠的。
年轻人，你也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老夫就明说了吧，这钱，老夫不出。那地荒着就荒着，老夫有的是良田，犯不着跟你们折腾这些。”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着陆铮，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屑：“再说了，看你这打扮，怕是连自家的田都顾不过来，还来管老夫的事？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陆铮脸色微微一白，还想再说什么，罗老爷却己经摆了摆手：“好了，话我己经说清楚了，门房，送客。”
说罢便转身慢悠悠地回了府，留下陆铮和葫芦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门房见状，脸上更是得意，上前推了陆铮一把：“听见了吧？我家老爷说了，不出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葫芦气得脸都红了，正要理论，却被陆铮拉住了。
陆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失望与愤懑，对门房拱了拱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打扰罗老爷了，我们这就走。”
说罢，他转身带着葫芦往马车走去。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两人心中的寒意。
“少爷，这姓罗的怎么这样！若是哪日咱们将水渠修好了，就不给他的田灌溉！得亏他没让咱们进屋，不然还得搭上半筐蘑菇……”葫芦不满嘟囔。
“咱们再去找找那赵老爷，或许他会同意。”陆铮己经不想再提那罗老爷了，催促葫芦快些赶车。
马车缓缓驶离富溪镇，陆铮回头望了一眼罗府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想起林霜昨日说的话，或许，真的只有想办法买下那些荒地了。
只是这买地的银钱，又该从何而来？前路漫漫，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才抵达新桥镇。
赵府坐落在镇东头，门前立着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虽不如罗府气派，却也透着殷实人家的肃穆。
陆铮整了整衣襟，让葫芦抱着那半筐野山菌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管家，见陆铮主仆衣着普通，眉头微蹙：“你们是何人？找我家老爷何事？”
“在下陆铮，从凤山来，想与赵老爷商议修复凤山水渠之事。” 陆铮递上菌筐，“些许山货，还请管家通融。”
管家接过菌筐掂量了下，语气稍缓：“我家老爷正在后院品茶，你且等着，我去问问。”
片刻后管家折返，面无表情道：“老爷让你们去后院花厅等着。”
穿过垂花门，陆铮见庭院收拾得精致，假山鱼池相映成趣。
花厅里坐着个西十多岁的胖子，正是赵老爷赵德福，他正用银镊子夹着茶点，见陆铮进来，眼皮都未抬：“听说你要修凤山的水渠？”
“正是，赵老爷。” 陆铮将修复水源、发现古渠的经过又复述一遍，“您在北坡有六十亩田，若能通水……”
“通水？” 赵德福放下茶盏，油光满面的脸上露出嘲讽，“谁不知道凤山早就断流了？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水利，莫不是想骗我掏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