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五月的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暖阁，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明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她眯着眼看了看窗外，见天色尚早，便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主子，该起了。”云岫轻轻撩开床帐，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蜂蜜水，“今儿个内务府送了一批新料子来，说是江南新贡的云锦，您得去挑挑。”
明曦这才慢吞吞地睁开眼，接过蜂蜜水小口啜饮。水温刚好，甜而不腻，润得喉咙舒舒服服的。她伸了个懒腰，任由云岫伺候着洗漱更衣，整个人还带着几分慵懒的迷糊劲儿。
“什么时辰了？”她打了个哈欠问道。
“巳时初了。”云岫一边替她梳头一边笑道，“赵嬷嬷说您昨儿睡得晚，让奴婢晚些叫您。”
明曦闻言，耳尖微微一热。昨晚西爷来她这儿，两人对弈到半夜，她连输三局，最后被他按在榻上“讨债”……咳，总之，确实睡得晚了点。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料子呢？拿来我瞧瞧。”
不多时，几个小丫鬟捧着十几匹流光溢彩的绸缎鱼贯而入。明曦眼睛一亮，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精致的纹样——雨过天青色的云锦上绣着暗纹缠枝莲，杏粉色的软烟罗轻薄如雾，还有一匹罕见的孔雀蓝织金缎，在阳光下泛着粼粼微光，华贵非常。
“这匹蓝的留下，给爷做件常服。”她点了点那织金缎，又指向一匹浅樱色的软缎，“这个给我做件寝衣，要广袖的，领口绣些小花样。”
赵嬷嬷连忙记下，又笑道：“主子眼光真好，这孔雀蓝的料子统共就两匹，一匹送到咱们这儿，另一匹怕是进了福晋的院子。”
明曦唇角微勾，并不接话。自打她“食疗外交”和“闺房攻略”双管齐下后，西爷对她这儿的态度明显不同了，连带着府里下人对她也越发恭敬。如今她这小院的份例，都快赶上福晋那边的规格了。
“主子，早膳备好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明曦起身去了花厅，桌上己摆好了几样精致小点：一笼蟹黄汤包，皮薄如纸，透着里面金黄的馅料；一碗鸡丝粥，熬得浓稠鲜香，撒了些翠绿的葱花；还有一碟刚炸好的酥油果子，金黄酥脆，旁边配着玫瑰卤蘸着吃。
她慢条斯理地用了早膳，又喝了半盏茉莉香片，这才觉得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今儿天好，去园子里走走。”她擦了擦嘴角，吩咐道。
后花园里，初夏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明曦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纱衣，外罩月白色半臂，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的银钗，整个人清爽得像是枝头新绽的嫩芽。
她悠闲地走在青石小径上，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食盒的小丫鬟。走到湖心亭时，她忽然瞧见假山后有几株野生的覆盆子，红艳艳的果子藏在绿叶间，格外。
“去摘些来。”她指了指那些果子，“小心刺。”
小丫鬟们连忙去摘，不多时便捧回一小篮鲜红的覆盆子。明曦捏起一颗尝了尝，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带着初夏特有的清新。
“不错。”她满意地点头，“回去洗净了，加些蜂蜜腌上，下午做点心用。”
正说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清越悠扬，如流水潺潺。明曦循声望去，只见湖对岸的凉亭里，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乐师正在抚琴，看样子是府里新请来的苏州艺人。
“去问问，他会弹《春江花月夜》么？”明曦来了兴致，“若是会，请他来我这儿弹一曲。”
云岫连忙去安排，不多时，那乐师便抱着琴过来了，恭敬地行了一礼。明曦让人在湖心亭摆了矮几，又上了茶点，这才笑道：“先生随意弹便是，不必拘礼。”
琴声再度响起，这次是《春江花月夜》，清雅的曲调伴着微风，衬着湖光山色，格外惬意。明曦倚在栏杆边，闭目聆听，手指轻轻在膝上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她睁开眼，满意地点头：“赏。”
云岫立刻递上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里面装着几块碎银子。乐师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午后，明曦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小憩。头顶的葡萄架投下斑驳的阴影，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她手里握着一柄缂丝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昏昏欲睡。
“主子，您要的冰镇酸梅汤。”赵嬷嬷端着一个青瓷碗走过来，碗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明曦接过来喝了一口，酸甜冰凉的滋味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这酸梅汤是她特意让小厨房按她的方子熬的，乌梅、山楂、甘草、桂花，还加了一味陈皮，消暑又开胃。
“对了，前几日让绣房做的夏衣，送来了吗？”她忽然想起这事，问道。
“送来了，正要给您过目呢。”赵嬷嬷连忙让人去取。
不一会儿，几个丫鬟捧着新做好的夏衣过来。明曦一件件翻看，满意地点头——浅紫色的纱裙轻盈飘逸，杏色的罗衫绣着折枝海棠，还有一件水红色的抹胸，边缘缀着细小的珍珠，既清凉又精致。
“不错，收起来吧。”她笑道，“等天再热些就能穿了。”
正说着，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苏培盛那熟悉的嗓音：“董鄂主子，爷让奴才送些冰过来，说是天热，给您消暑用。”
明曦挑眉，坐首了身子。只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两个大木桶进来，桶里装满了晶莹的冰块，还冒着丝丝凉气。
“替我谢过爷。”她唇角微扬，“正好，晚上做个冰碗给爷送去。”
苏培盛笑着应了，又压低声音道：“爷还说，晚膳后来您这儿。”
明曦眸光一闪，懒洋洋地摇着团扇，笑道：“知道了。”
待苏培盛退下，她转头对赵嬷嬷道：“去，把今早摘的覆盆子拿来，再切些甜瓜、，浇上蜂蜜和乳酪，做成冰碗。”
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温一壶我酿的杨梅酒，用那个琉璃盏盛着。”
赵嬷嬷会意一笑，连忙去准备了。
明曦重新躺回摇椅上，团扇掩面，遮住了嘴角狡黠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