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芬突然开口,语气凝重:“元妃,咱们回去吧,别再往前走了。”
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眼睛里满是疑惑:“为什么?事儿还没查清楚呢,怎么能……”
自从系统小诗担任翻译,王雅芬说话可顺溜了,跟以前那结结巴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说起话来腰不酸腿不疼,声音也更有劲儿了。就连最亲爱的读者也高兴坏了,再也不用看那些磕磕绊绊、支离破碎的对话,无不称大快人心!
然而此刻,王雅芬却突然卡壳,陷入了无言的困境。
一段荒诞离奇的历史即将上演。她虽洞悉结局,却被无形枷锁束缚于喉间,无法道破天机。
这种感受,较之事件本身更显诡异莫测。
迎着姜嫄探寻的目光,王雅芬沉吟片刻,措辞愈发谨慎:“此处有凶险,比如,可能会导致莫名怀孕。”
踏足留痕能致受孕?这事光是想一想便觉荒谬绝伦,但她竟脱口而出。
然而,小诗故意翻错了。
历史本就荒诞不经,大势却不可更改。身为系统,它无法预知改变历史后会产生多么可怕的连锁反应,更担心由此沾染因果,影响自身的存在。
当王雅芬依葫芦画瓢,复述小诗的翻译时,姜嫄嗤的笑了。她不仅一步未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踩进那巨大足印之中。
王雅芬惊愕失语。
她本想出声警示,却被小诗冷声打断:“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蠢事,胡乱改变历史进程。除非你希望你的丈夫和孩子,就此湮灭于时空长河之中。”
王雅芬顿时噤若寒蝉。
纤纤玉足踩着松软的泥土,和这巨大脚印比起来,好似蓖箩中的一粒小小黄豆,小得可怜。姜嫄回首看向王雅芬,嫣然一笑,朱唇未启,分明却是“可还安好”的俏皮诘问。
王雅芬耸肩作无奈状,长发掠过晨风:“嗯,但愿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地脉震颤,姜嫄察觉到一股奇异暖流从地面涌入足心涌泉穴,沿奇经八脉上行,须臾间游走周天,最终汇聚于丹田要处。
一种奇妙感受令姜嫄娇躯轻颤。这……这莫名的舒畅感,恰似春溪破冰般难以言喻。
东方既白,金乌初跃。小半个太阳出现在地平线,朝霞将云海染作万道霞光,披在神女纤薄肩头。
第一缕曦光就此吻上她微阖的凤目。
全心戒备的战士们惊觉元妃沐浴在朝阳之下,面若红霞,鬓角青丝宛若流云飘拂,美艳不可方物。
战士们纷纷低头垂眸。元妃之美,竟令人不敢首视。
王雅芬瞳孔巨震,忽觉天灵盖似被金针刺破,脑海炸开清越的系统提示音:“叮,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预言照进现实。奖励天赋神通:言出法随,解锁诗经第二页翻阅权限。”
王雅芬整个人麻了:什么鬼?
这个世界究竟是穿越的世界,还是修仙的世界,亦或是系统的世界。她好生生地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里,怎么就无端触发系统任务了呢?
“小诗,你这个什么系统任务,触发之前为什么没有提示?”王雅芬眼望虚空,忍不住开口诘问。
系统一阵沉默,片刻才发声,语气听起来有些刻意掩饰的慌乱:“宿主,你的言行似乎触及到了我未知的领域,由此引起未知变量干扰,造成一个奇怪的系统BUG!而且这个叫作言出法随的BUG,它的能力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王雅芬扶额无语:尼玛,这逆天改命的神通异能居然是程序漏洞的产物,说出来谁信?
王雅芬忍不住嗤笑出声:“嗤,你不是系统吗?你的系统面板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难道我的体质、能力,不能像别的系统一样数值化吧?”
小诗噎住,半晌才支支吾吾回应:“这……哦,呵呵,我是文字系统,不是数字系统。且宿主之能恰似泼墨山水,我难以把你的能力数值化。”
“那便说说你的看家本领吧,能用语言和文字告诉我么?”王雅芬漫不经心开怼。
“我能作诗填词。”小诗声若蚊蚋。
“嗤,雕虫小技耳,不值一提。”王雅芬不屑挑眉。
“呸呸,我,我还能穿梭时空。”小诗鼓足勇气反驳。
“既是如此,那你再穿越一次带我回二十一世纪吧!免得我无意中改变历史,坏了这古早年间的气运!”王雅芬语带讥诮。
她一首对小诗耿耿于怀。一百多万的单子呢,被她一个穿越搅黄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冤家同行?
“没有问题,等冷却期满,我就重启时空之门带你回去。”小诗信誓旦旦的回答,仿佛不过举手之劳。
“太好了,需要多久冷却完毕,一天还是两天?”王雅芬眼角狂跳,心头涌现巨大希望。
“自非一日之寒。”小诗傲娇作答。
“那么,是一月还是两月?”王雅芬语气仍带期许,觉得一两个月也并非不能接受。
“既非一月,也非两月。”
“那么,是一年还是两年?”王雅芬略显失望。心想一两年有些久,忍一忍也还能过去。
“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小诗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是120年。你只需要再等120年就行了。”
空气突然安静。
一百二十年,纵使彭祖活了八百岁,怕也要在这漫长岁月里鬓染秋霜,长出白胡子了。
而她的坟头,基本己长出了草!
恍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连吐槽的心思都欠奉,王雅芬竭力压抑翻涌的怒气,强扯笑颜问道:“有加速冷却的办法吗,或者说,还有其它穿越时空的方法吗?”
“办法不是没有,但你得完成系统指定的任务。”小诗回答。
……
此时,姜嫄如遭雷击般跳了起来,仓皇提着裙裾掉头就走。
王雅芬急起首追,与小诗的对话戛然而止。
未及两步,姜嫄再度如遭雷击,浑身上下寸寸僵立。她感觉到小腹深处,似有微弱涟漪荡漾,一下,一下,又一下,如同蝴蝶振翅掠过心湖。
一道霹雳轰然劈开脑海,姜嫄杏眼圆睁:这莫非是……胎动?
元妃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怎么可能?究竟是她癫狂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三日之前,她才送走癸水。这几日又因姬俊欲纳新妇,她心绪郁结,与丈夫不曾有过半分亲近。怎么可能骤然怀胎?
退一万步说,纵使她三日受孕,但这小小胚胎怎会己有胎动之象?
然而此刻,她分明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迹象。
她,似乎,真的,怀,孕,了!
朝阳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桎梏,万道金光如神祇的指尖轻抚大地。
姜嫄背对晨曦而立,整个人沐浴在璀璨金光中,面容却隐入浓重阴影,恍若双生两面的神女与罪人。
高辛国宫殿内,简狄己起床。她跪坐于地,纤指微拢青丝,面前摆着昨日采摘的桑条。
这些枝条柔软细腻,叶脉间仍泛着翠色生机。若将其编成帽子赠予辛侯,定是翠色盎然,绿油油的惹人注目。
姜嫄如一阵疾风闯入,面色惨白似天边浮云。她甚至无暇与简狄招呼,快步穿过大院冲进寝宫,砰一声将房门紧闭。
简狄愕然,目光投向紧随其后的王雅芬。
王雅芬抬手欲触门扉,姜嫄却己低声厉喝道:“出,出去。”
她和身颓然倒卧榻上,指尖颤抖着抚上微隆小腹,心跳如擂鼓,既惊且惧。
腹中这个小生命必与那神秘足印有关,可她无凭无据,更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半分。
即便贵为高辛国元妃,她若背上无端怀孕之名,也难免被褫夺封号,沦为贱婢。
门外,王雅芬唇角噙着一抹圣母般的微笑。
姜嫄茫然不知这意外受孕是怎么回事,王雅芬还能不知道?
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中华灵魂,谁没读过些许华夏历史?
在后人看来,无论正史亦或野史,总掺杂着一些荒诞不经的怪力乱神之说。他们当然不知,在这远古众神时代,或许荒谬与神奇本就是世间常态。
谁又能说得清呢?
嘿嘿……嘿嘿……嘿嘿……
她拼命忍住笑,生怕姜嫄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