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一溜烟跑出后院,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打鼓,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若不是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恐怕当场就得瘫在地上。
“孙贼,可以啊!临危不乱,瞎话张口就来,还成功混入敌人高层,前途不可限量!”老古董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以后见了二爷,是不是得先请安,再问一句‘爷,您今儿是想喝龙井还是普洱?要不要小的给您捏捏肩’?”
“捏你大爷!”陈曦在心里骂了一句,脚下却不敢停,专挑那些偏僻无人的小道狂奔。他现在只想离那是非之地越远越好。那耳房,那二爷,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危险。
他一口气跑回了之前藏身的柴草堆附近,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跟踪,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悸。
“我说老古董,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那二爷没走?差点就交代在那了!”陈曦缓过一口气,开始秋后算账。
“嘿,老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那老小子那么阴险,还杀了个回马枪?再说了,当时那种情况,老夫要是出声,不是更容易暴露?”老古董振振有词,“要我说,你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那二爷八成是惜才,看你骨骼清奇,是块当狗腿子的好材料,才网开一面。”
陈曦懒得跟他贫,靠在柴草堆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那黑影盗走的锦盒里到底是什么?值得张家如此兴师动众,连“龙气”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都扯出来了。还有祠堂里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太爷,手腕上的黑色符文手环,明显和自己捡到的兽头令牌是一套的。这令牌,恐怕就是进入某些特定区域,或者开启某些禁制的钥匙。
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那位深不可测的二爷。
这人年纪不大,也就西五十岁的样子,但那份沉稳和威势,却远超陈曦见过的任何人。他最后那句“到我院里来当差”,到底是真心赏识,还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
“孙贼,别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依老夫看,这二爷对你小子是起了疑心,但又没抓到你确凿的把柄。把你弄到身边,既能观察你,又能利用你可能知道的关于黑影的线索,一举两得。”老古董分析道,“你现在就是一颗棋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怎么走了。”
陈曦苦笑一声:“我他娘的连棋盘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走个屁啊。”
他摸了摸怀里那枚冰凉的兽头令牌,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富贵人家,没想到水这么深。这趟浑水,他是彻底陷进去了。
“对了,那黑影说的‘龙气’,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陈曦换了个话题。
“龙气嘛,顾名思义,便是与龙有关的气息。可以是真龙之气,也可以是身负龙脉、身居高位之人长年累月养成的气运。这张家藏着的,若是前者,那乐子可就大了。若是后者,也非同小可,至少说明这张家祖上出过了不得的人物,甚至可能与皇族有所牵连。”老古董解释道,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凝重,“你看那耳房里老太爷的模样,分明是被强行续命,而续命的关键,很可能就与那所谓的‘龙气’有关。黑影盗走的锦盒,十有八九是维系‘龙气’的关键之物,或者是能引动‘龙气’的宝贝。”
与皇族牵连?私藏龙纹之物?
陈曦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这己经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了,这分明是掉脑袋的买卖!
“那我明天真要去给那二爷当差?”陈曦有些不甘心,“要不,我连夜跑路吧?离开这镇子,天高任鸟飞。”
“跑?你能跑到哪去?”老古董嗤笑一声,“那二爷一看就不是善茬,手眼通天的人物。你前脚刚出城,后脚人家就能把你抓回来,到时候可就不是端茶倒水那么简单了,把你切片研究都有可能。”
陈曦打了个寒颤,觉得老古董说的很有道理。以那二爷的手段,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够看。
“那怎么办?真去当孙子?”陈曦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堂堂修仙者,虽然只是个练气初期的小虾米,但也不能这么没骨气吧?
“孙子怎么了?能屈能伸大丈夫!再说了,你现在去他身边,不正好有机会打探消息吗?那锦盒里的东西,那‘龙气’的秘密,还有这张家到底藏着什么,你不好奇?”老古董循循善诱,“富贵险中求,你小子不是最喜欢这句话吗?说不定这次,真能让你捞到什么天大的好处。”
陈曦被老古董说得有些心动。确实,他对这些秘密充满了好奇。而且,如果能弄清楚“龙气”是什么,对自己修炼会不会有帮助?
“好处没捞到,小命先丢了怎么办?”陈曦还是有些犹豫。
“怕什么!有老夫在,保你……嗯,尽量保你周全。”老古董拍着胸脯(虽然他没有),“再说了,你不是还有那敛息符吗?关键时刻,往床底下再钻一次嘛,熟门熟路的。”
“滚!”陈曦骂了一句,心情却莫名地轻松了一些。
有老古董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在旁边插科打诨,紧张的气氛倒是缓解了不少。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老古董的话虽然糙,但理不糙。目前看来,硬碰硬是死路一条,跑路也未必能成功。留在二爷身边,虽然危险,但也确实是个机会。
“行吧,那就去会会这位二爷。”陈曦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不过,我这‘胖刘’的身份,不会被拆穿吧?厨房里真有这么个人?”
“这个你放心。老夫刚才稍微感应了一下,那厨房里确实有个叫胖刘的帮厨,不过他今天下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这会儿估计还在茅房里蹲着呢,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你冒充他,正好。”老古董嘿嘿一笑。
陈曦嘴角抽了抽,这老古董,真是越来越像个老流氓了。
“卯时……那就是早上五点到七点。”陈曦盘算了一下时间,“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个好觉了。”
他从柴草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得做点准备。至少,得把自己收拾得利索点,不能真像个刚从泥地里钻出来的土拨鼠。
“孙贼,记住,进了二爷的院子,少说多看,机灵点。别整天想着你那《格物小识》里的破烂玩意儿,多学学人情世故,怎么在这些大人物手底下混饭吃,才是正经。”老古董难得正经地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跟个老妈子似的。”陈曦不耐烦地摆摆手,心里却暗暗记下。
他找了个僻静的水缸,借着朦胧的月色,胡乱洗了把脸,又整理了一下衣衫。虽然依旧是那身粗布短打,但至少看起来精神了些。
夜色渐深,张府内巡逻的家丁也多了起来,火把的光亮在远处晃动。祠堂方向,似乎还隐隐传来一些嘈杂声,想必是那二爷正在全力搜捕黑影。
陈曦找了个更隐蔽的角落,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不管明天将要面对什么,保持最佳状态总是没错的。
他现在是练气初期的修为,体内灵力微薄,但《格物小识》中记载的敛息法门却颇为精妙,全力运转之下,几乎能将自身气息降到最低,这也是他之前能够多次化险为夷的关键。
只是,那位二爷,给他的感觉深不可测,他的敛息法门在那人面前,似乎并不能完全奏效。
“老古董,那二爷是什么修为?你看得出来吗?”陈曦在心中问道。
“深不可测。”老古董的回答言简意赅,“至少也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金丹级别的人物。在你面前,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陈曦倒吸一口凉气。金丹期?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了!看来这张家,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黑影呢?能从这种人手里盗走东西,想必也不是凡人吧?”
“那黑耗子,身法诡异,敛息功夫也不在你之下,修为嘛,估计也在筑基左右。不过,他应该是专精此道,才能在张府如入无人之境。”老古董沉吟道,“这两个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小子这次,是踩了狗屎,还是踢到铁板,还真不好说。”
陈曦叹了口气,不再多想。事己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努力将体内微弱的灵力运转起来,修复着之前因为紧张和奔逃而造成的些许损耗。
夜,还很长。而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他的生活,恐怕要彻底不一样了。
那个充满未知的“二爷书房外”,等待他的,究竟是升官发财,还是万丈深渊?
陈曦只觉得,自己的修仙之路,似乎从一开始,就点错了技能树,首接从新手村跳到了地狱难度的副本。
“他娘的,别人修仙都是奇遇不断,法宝傍身,美女环绕,我怎么就净遇上这些糟心事儿?”陈曦在心里暗骂一句,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咧开一个无奈的弧度。
来都来了,还能咋地?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