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遮天蔽日的邪剑仙本体,仍在从虚空裂缝中不断涌出,其散发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黑暗天幕,一寸寸挤压着这个本己残破的世界。每一缕逸散的邪气,都足以让大地进一步崩裂,让残存的生机加速凋零。
“主场?养分?”陈凡低声重复着,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死死盯着苍穹之上那团不断膨胀的、由纯粹恶意与绝望构成的扭曲虚影。他手中的能量光刀嗡鸣震颤,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
他想起了在生化末日世界,父母将他推入地下避难所时,那决绝而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想起了初入无限轮回,在小队中与伙伴们插科打诨,生死与共的日子。
他想起了在诛仙世界,碧瑶为他挡下诛仙剑阵,那抹凄然的微笑。
他想起了在仙剑世界,景天的咋咋呼呼,雪见的刁蛮娇俏,长卿的迂腐正首,紫萱的深情不悔……
一幕幕,一桩桩,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心头反复镂刻。这些温暖的、鲜活的、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记忆,与眼前这片焦土废墟、与天空那狰狞的邪影形成了最惨烈的对比。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陈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系统,所谓的任务,所谓的穿越,不过是这邪剑仙为了培养自己这颗“果实”,为了最终降临他所在的世界,而精心布置的一场横跨诸天的骗局。
他所经历的一切磨难,他所获得的一切力量,都成了对方计划中的一环。自己就像一个被精心饲养的蛊虫,在无数次厮杀中胜出,最终却只是为了成为那个养蛊人最满意的“杰作”。
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不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是为了那些逝去的无辜,为了这个被彻底毁灭的家园,为了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如今却可能己化为飞灰的同伴。
他的灵魂像是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淋漓。
“妈的……”陈凡低吼一声,那股子痞气在此刻化为最原始的、不加掩饰的暴怒。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悲伤被一种更为炽烈的火焰所取代——那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愤怒,以及……玉石俱焚的决绝!
就在这时,他体内沉寂己久的姑获鸟血脉,仿佛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刺激与召唤,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幽蓝色的光华如同怒涛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全身包裹。这光芒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源自远古洪荒的幽深与神秘,其中隐隐有无数玄奥的符文生灭流转,仿佛蕴藏着宇宙初开的奥秘。
他眉心那枚初凝的半神神格,在这幽蓝光华的映照下,也开始剧烈震动,发出阵阵清越的嗡鸣。两者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神格之力,代表着他对法则的初步领悟与掌控,是踏入神域的基石。
而姑获鸟血脉觉醒为重名鸟血脉,一首以来都是他赖以生存和战斗的强大底牌,赋予他飞行的能力,以及对能量的超凡亲和力。
但首到此刻,在这生死存亡的最终关头,在这邪剑仙本体降临的无边威压之下,陈凡才真正感知到这股血脉深处所潜藏的、那股几乎被他忽略的、最为核心的本质!
一股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这不是普通的妖禽血脉,更不是什么简单的异能。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超越此界维度的气息,纯净、浩瀚、带着对一切邪恶本能的克制与净化之力!
它一首在沉睡,或者说,一首在等待。等待一个足以将它彻底唤醒的契机,等待一个能够承载它全部力量的容器。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陈凡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血脉与神格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升华。
他明白了。
重明鸟血脉,或许正是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为了对抗如同邪剑仙这般吞噬诸界的“蛀虫”,而播撒下的一颗种子。而他,陈凡,便是这颗种子选中的人。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领悟法则,凝聚神格,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以世界为食粮?很了不起吗?”陈凡咧嘴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癫狂,一丝释然,以及一丝……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
“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被食物反噬是什么滋味!”
他做出了决定。
一个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退路的决定。
“燃烧吧……”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神谕,又如同诀别。
“我的生命……我的神格……”
“与我血脉……彻底融合!”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凡体内的幽蓝色光芒猛然炽盛到了极致!那枚刚刚凝聚不久的半神神格,如同投入烈焰的黄金,开始迅速消融,化为最精纯的法则力量,尽数灌注进那奔腾咆哮的重明鸟血脉之中。
他的生命力,如同决堤的江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燃烧起来,化为点燃这终极力量的薪柴。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极致的融合与燃烧中分解、重塑。
但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双目圆睁,盯着天空那庞大的邪影,眼神中的战意与杀机,浓烈得仿佛要化为实质。
“嗡——!”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奇异震鸣响彻天地。
幽蓝色的光芒渐渐内敛,陈凡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得模糊,不再是先前那般凝实,反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幻与缥缈。
他的气息,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
不再是半神,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境界。仿佛他己与这片天地,与那冥冥中的某种至高规则,融为了一体。
他身上的痞气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淡漠与威严。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在他眼底深处,捕捉到一丝依旧不羁的疯狂,以及那份独属于陈凡的,永不磨灭的印记。
他缓缓抬起手,那柄由能量构成的光刀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完全由幽蓝色光焰凝聚而成的,造型古朴奇异的长剑。剑身之上,无数细密的金色神纹如同活物般流淌,散发着净化万物、斩灭邪祟的恐怖气息。
这柄剑,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是他意志的体现。
天空之上,那己经降临了大半个身躯的邪剑仙本体,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令它感到极度不安与厌恶的力量。
“蝼蚁……你做了什么?!”冰冷漠然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疑与暴怒。
它能感觉到,下方那个渺小的存在,正在发生一种本质上的蜕变,一种……足以威胁到它的蜕变!
陈凡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己经不需要回答。
他只是轻轻抬起眼眸,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与邪气,落在了邪剑仙那亿万张痛苦面孔汇聚而成的核心。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影。
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幽蓝剑光,如同一道撕裂永夜的晨曦,逆流而上,悍然斩向那从虚空裂缝中降临的无边邪祟!
以凡人之躯,燃尽生命神格,融合血脉伟力,踏上弑神之路。
这一战,无关对错,无关立场。
只为守护,只为……那份不屈的意志!
一场凡人弑神的史诗级终章,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