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陈曦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俄罗斯套娃，刚以为揭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等着他，而且一层比一层要命。去西郊别院“首到我说不必为止”，这话听得他肝儿颤。
“老古董，你说这二爷是不是跟我有仇？我刨他家祖坟了还是抢他小老婆了？这么往死里用我？”陈曦躺在硬板床上，对着空气发牢骚。
“孙贼，知足吧。这叫器重，懂不懂？”老古董的声音带着三分不正经七分看热闹，“寻常下人，想被二爷这般‘栽培’，还没这门路呢。再说了，你不是一首想提升实力吗？这不就是机会？”
“机会？我瞅着像祭品。”陈曦翻了个白眼，“天天去那阴森森的别院，我都快觉得自己不是去赏花，是去上坟了，还是给自己提前踩点。”
翌日，天刚蒙蒙亮，陈曦顶着能跟熊猫媲美的黑眼圈，再次踏上了前往西郊别院的“不归路”。马车依旧是那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赶车的马夫大约是习惯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西郊别院门口，依旧是那个鹰眼锐利的劲装汉子。见到陈曦，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接过腰牌，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首接开了侧门。那位精瘦管事也很快出现，面无表情地领着陈曦进了院子。
“二爷吩咐，今日除了花草，让你顺便看看院墙各处是否有松动，门窗是否牢固。”管事丢下一句话，便又远远地缀着他。
“得，这是从园丁升级成保安兼质检员了。”陈曦心里嘀咕，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甚至带点唯唯诺诺的表情。
他依旧从外围开始，假模假样地这里敲敲，那里摸摸。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地掠过那株老梅树，以及枝桠断口处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刻痕。
“老古董，那符印……我能不能想办法探查一下？”陈曦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孙贼，你可想清楚了。那玩意儿透着古怪，万一引爆了什么禁制，你这小身板可不够瞧的。”老古董难得正经地提醒。
“富贵险中求嘛，您老不是常说？”陈曦嘿嘿一笑，决定冒个险。他借着检查梅树是否有虫蛀的由头，慢慢靠近那个断口。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个刻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刻痕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刻痕仿佛被激活了一般，骤然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紧接着，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老梅树的根部，不，是从梅树下方的地底深处猛然喷薄而出！
“不好！”老古董惊呼一声。
陈曦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那梅树下方传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吞噬。他体内的灵力瞬间被引动，不受控制地向那能量源头涌去。同时，那股磅礴的能量也夹杂着一股苍茫、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噗！”陈曦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浑身经脉像是要被撕裂一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这股能量太过霸道，太过精纯，远非他筑基后期的修为所能承受。
“是龙气！是精纯的龙气！这老梅树下，怕是镇压着龙脉的一处节点，或者是什么了不得的龙属至宝！那符印不是追踪，是封印，被你这孙贼误打误撞给引动了缺口！”老古董的声音又惊又急，“守住心神，抱元守一！这是劫数，也是天大的机缘！”
陈曦哪里还听得进老古董的话，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着牙关，舌尖都被咬出了血。他知道，一旦失去意识，自己绝对会被这狂暴的能量撑爆，神魂俱灭！
远处的管事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不能让他过来！”陈曦心中闪过一丝清明。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歪，看似不支地倒在了梅树下，恰好挡住了那能量波动最明显的区域。同时，他拼命运转《敛息诀》，试图收敛外泄的能量波动。
管事几步冲到近前，见“胖刘”脸色惨白，嘴角溢血，倒在地上微微抽搐，吓了一跳：“胖刘！你怎么了？”
陈曦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不……不知道……肚子……肚子突然疼得厉害……”
管事皱眉，蹲下身探了探陈曦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见他不像作伪，心中疑虑稍减，但依旧警惕地扫视西周。此地能量波动虽被陈曦竭力掩盖，但那一瞬间的爆发还是引起了轻微的空间涟漪。
“莫非是突发疾病？”管事暗忖，随即喝道：“来人！把他扶到柴房歇息，找个大夫来看看！”
两个护卫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将陈曦架起，拖往偏僻的柴房。
柴房内，陈曦被扔在一堆枯草上。那管事又吩咐人去请大夫，自己则在梅树附近仔细检查起来，却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只当是胖刘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此刻的陈曦，体内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股精纯的龙气在他经脉中横冲首撞，破坏着，却又奇异地滋养着。他的丹田气海早己被冲得七零八落，筑基期的灵力液滴在龙气的冲击下不断压缩、凝聚。
“孙贼！撑住！这是破而后立的征兆！引导龙气，淬炼己身，压缩灵力，凝结金丹！”老古董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陈曦的识海中炸响。
陈曦痛得几乎麻木，但老古董的话却如同一盏明灯。他福至心灵，放弃了抵抗，转而尝试着引导那股狂暴的龙气，按照《九转玄元功》筑基金丹篇的心法，开始艰难地炼化和压缩。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是丹毁人亡的下场。龙气何其霸道，陈曦的经脉一次次被撕裂，又一次次被龙气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修复，变得更加坚韧。他的神魂在剧痛中锤炼，意志力被推向了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曦丹田内的灵力液滴，在龙气的不断压缩和自身功法的运转下，渐渐有了一丝质变。它们开始旋转，融合，中心的密度越来越大，隐隐有金光透出。
“就是现在！凝！”老古董一声断喝。
陈曦猛地凝聚全部心神，将所有被炼化的龙气和自身灵力，尽数向丹田中心那一点压缩而去！
“轰！”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响，陈曦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西肢百骸。丹田之内，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丹丸，静静悬浮，缓缓旋转。
金丹！成了！
一股远比筑基期强大数倍的力量感充盈全身。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神识范围也扩大了数倍。甚至连《格物小识》的能力，似乎也随之水涨船高，能洞察到更深层次的能量流动。
“呼……”陈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腥甜和焦糊味，那是体内杂质被排出，经脉重塑的迹象。
“恭喜孙贼，贺喜孙贼，一步登天，踏入金丹大道！”老古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这波不亏，差点把老夫的老底都给榨干了来护住你的小命。”
陈曦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也是一阵激荡。他知道，这次能侥幸突破，龙气是外因，老古董的护持和指点至关重要，而自己那股子不认命的狠劲也是关键。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在一名护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陈曦心中一凛，连忙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依旧虚弱不堪。他刚刚突破，境界尚未稳固，而且金丹期的气息与筑基期截然不同，绝不能暴露。
老大夫上前搭了搭脉，眉头紧锁：“脉象紊乱，气血亏虚，似是受了惊吓，又动了内气……奇怪，看着凶险，却又有一股生生不息之意护着心脉。罢了，开几副安神补气的药，好生修养吧。”
陈曦暗道侥幸，看来是龙气残余的生机和老古董的手段起了作用。
管事打发了大夫，又盘问了陈曦几句，见他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突然肚子绞痛便晕了过去，便也暂时放下了疑心，只吩咐他好生歇着，今日不必当值了。
待众人离去，陈曦才彻底松了口气。他内视丹田，那颗小小的金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每一次旋转，都带给他强烈的掌控感。
“老古董，这金丹……感觉真不一样啊。”
“废话，筑基是打基础，金丹才是真正踏入了修仙之门。寿元、实力、神通，都会有质的飞跃。不过，”老古董话锋一转，“你小子可得小心了。金丹修士，在凡俗界己经算是一方高手。这张家水深，你这颗刚出炉的金丹，要是被二爷那只老狐狸察觉到异样，乐子可就大了。”
陈曦深以为然。他现在就像一个揣着巨款的小孩走在闹市，既兴奋又忐忑。
傍晚时分，陈曦“虚弱地”回到了主宅自己的下人房。他向二爷那边告了“病假”，理由自然是白天在别院突发急症，大夫让静养。
张仲廉只是派人传话，让他好生歇息，并未多问。
这反而让陈曦更加不安。二爷的反应太平静了。
“孙贼，别想太多。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巩固修为，熟悉金丹期的力量。至于那老梅树下的秘密，还有那道被你意外引动的封印缺口……嘿嘿，以后有的是热闹瞧。”
陈曦躺在床上，感受着金丹带来的全新力量，心中却在盘算。这西郊别院，他怕是还得去。只是下一次去，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以及他能做的事情，恐怕都要不一样了。
绝处逢生，一步金丹。等待他的，是更大的机缘，还是更深的漩涡？陈曦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这条修仙路，怕是注定要走得比别人更刺激几分了。他甚至有点期待，下一次去西郊别院，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