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城市音乐节预选赛的后台化妆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密不透风的玻璃。Open乐队的成员们围着那张印着"赛事须知"的红头文件，叶峰的手指深深掐进纸页边缘，将"歌词内容需符合主流价值观"的黑体字捏出褶皱。
"这是 sorship（审查）！"麦云洁的口琴砸在化妆镜上，震落的粉饼在台面上摔成星碎，"他们要求把'标准答案裱相框'改成'青春画卷要珍藏'？这跟让狮子学喵叫有什么区别！"
盖世爱的贝斯弦发出焦躁的嗡鸣："我爸刚打电话说，如果我们退赛，他就把我的琴捐给老年大学！"他的绿头发被自己抓得像团乱草，"但改歌词......这跟背叛没两样！"
石小松突然举起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的音频波形陡然激烈："刚、刚才张经理的助理来后台，塞给我这个......"他摸出个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说只要我们配合，赛后可以帮我们对接唱片公司。"
叶峰猛地夺过U盘掷在地上，塑料外壳裂开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想起母亲乐谱上那句"音乐不该为取悦他人而扭曲"，喉咙里像卡着块烧红的铁："想让我们改歌词？除非我断了这双手。"
争吵声突然被敲门声打断。丛容站在门口，白色旗袍沾着古筝的琴弦粉尘："教导主任让我来问问......"她的目光扫过众人通红的眼眶，以及地上破碎的U盘，"需要帮忙吗？"
麦云洁正要开口，叶峰却抢先说："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他抓起吉他走向排练区，琴身上母亲留下的划痕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楚天歌跟上时，看见他正在谱架上疯狂涂写，原本的歌词被划得面目全非，新的句子如岩浆般涌出："他们说要修剪叛逆的枝桠/却不知风暴藏在每片叶子底下......"
三小时后，当Open乐队再次出现在评委面前时，叶峰的衬衫袖口沾着墨水，石小松的眼镜腿用胶布缠着。麦云洁将修改后的歌词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新鲜的墨迹："我们接受调整，但有三个条件。"
张经理推了推金丝眼镜："哦？现在的年轻人倒是会谈条件了。"
"第一，副歌部分必须保留原始旋律。"叶峰的指尖敲着谱面，"第二，舞台灯光要配合歌词意境。"楚天歌补充道，他刚用乐理知识计算出最佳光影节奏。
"第三......"麦云洁突然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们要在歌词里加段口琴独奏，用摩尔斯电码吹奏《国际歌》的片段。"
评委们面面相觑。张经理的手指在文件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却在看到独立音乐人老周赞许的目光后，硬生生压下怒火："给你们二十西小时修改。如果终审时还达不到要求......"
"我们自动退赛。"叶峰说完，率先转身离开。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不屈的剑。
当晚的排练场，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照亮满地揉成团的歌词纸。冬冬突然跳起来："我想到了！用电子音效把敏感词处理成白噪音，但保留情感频谱！"他的混音器冒出青烟，却成功将"枷锁"二字转化为类似心跳的低频震动。
石小松则在效果器里藏了个微型芯片，当唱到关键段落时，设备会自动生成干扰信号，让现场首播的收音设备短暂失真。"这是、这是从银音社磁带里破译的反制技术......"他紧张得结巴，却眼神坚定。
终审当天，Open乐队的演出准时开始。当唱到修改后的"青春画卷要绽放"时，叶峰突然改回原调，麦云洁的口琴在间奏里吹出若隐若现的《国际歌》旋律，石小松的效果器制造出类似老式收音机的杂音，冬冬的混音器则将"绽放"二字的尾音拉长，听似歌颂，却暗藏叛逆的震颤。
张经理在后台暴跳如雷，却发现所有技术手段都被巧妙规避。老周评委闭着眼睛，指尖在膝盖上敲击着节奏："这才是真正的抗争——不是嘶吼，而是在镣铐中跳舞。"
演出结束的掌声里，叶峰看见丛容站在人群后方，手中的古筝谱被攥得发皱。她朝他比了个口型，似乎在说"真好听"。而在出口处，双琪双琦戴着口罩匆匆离去，她们的手机里刚收到公司的警告短信，却在备忘录里新建了文档："致那些无法被修改的呐喊"。
星耀经纪公司的服务器机房里，技术员满头大汗地汇报："张总，Open乐队的演出音频出现异常频谱，像是......某种密码。"张经理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突然想起冷石老师办公室里那张银音社的老照片，背脊莫名发凉。
深夜的排练场，Open乐队的成员们围着收音机听赛事重播。当听到自己的歌声被处理得"合规"时，所有人都笑了。叶峰拿出母亲的乐谱，在空白页写下新的歌名——《破茧》。窗外，第一颗晨星正在刺破乌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