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绳打结了,情书投错怎么办

第三十四章 当一个女的向你展现脆弱的一面就是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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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月老红绳打结了,情书投错怎么办
作者:
布三水
本章字数:
6432
更新时间:
2025-06-16

物理系实验楼顶空旷的天台在黄昏里铺满熔金。西风卷着云洲市晚高峰的喧嚣盘旋而上,撞在冰冷的水泥护栏上散成碎片。空气里有尘土和远处工地的铁锈腥气。

韩疏影像一尊残破的石像,背倚着冰凉的排气管道基座,蜷坐在粗粝的水泥地上。实验室的白大褂被蹭上了灰黑的污迹,敞开的下摆摊在身边像折断的鸟翼。夕阳的余烬黏在她脸上,非但不暖,反而映出皮肤底下的冰层,被泪水冲出几道清晰的淡痕。

刚才在排练厅里的失控像一场骤发的热病,烧退了,只剩下蚀骨的疲乏和狼藉的疮口。滚烫的羞耻在皮下灼烧——被贺闻声一把抓住手腕强行带离现场的窒息感;被轻絮含着泪光的控诉眼神钉在原地的狼狈;还有赵墨书站在门口阴影里,看着她时的神情……那是一种彻底的错愕与难以置信的震动。他的认知终于被碾得粉碎。她不是什么疏离的冰山,只是一个失控的疯子。

楼道的防火门发出一声粗嘎嘶哑的呻吟,被人用力推开。

脚步声很沉,一步一步踏在天台的水泥地上。伴随着拉链开合和塑料纸摩擦的悉索声。

疏影没抬头。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水泥地面的缝隙里,砂砾刺着指腹的

那脚步声停在身边。一道宽厚的阴影盖下来,挡住了一部分灼人的夕阳。

赵墨书在她面前蹲下。塑料购物袋被搁在水泥地上,里面露出透明药盒、碘伏棉棒和几张崭新的无菌纱布边缘。他身上还有从混乱排练厅带来的杂音尾调,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却又藏不住干涩:“左手。”

没有询问,没有试探。命令式。

疏影的睫毛颤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垂在身侧的左手上。手背上两道细长的伤口涸的血迹黏着了几缕发丝,边缘微微发红。是被她自己失控时指甲抠抓出来的。

她依旧蜷缩着,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涣散地看着水泥地面的缝隙。没有反应。

赵墨书等了几秒,下颌线绷紧。他没再开口,伸手拧开碘伏瓶盖。刺鼻的药味立刻弥散在晚风里。他拿出一根棉棒浸湿,俯身靠近。

消毒棉棒带着浓烈的气味和微凉的湿意,即将触碰到她手背伤口的瞬间——

疏影猛地缩手!像被毒蛇舔舐!动作快得带出风声!

“别碰我!” 声音嘶哑破碎,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惊惧和冰冷彻骨的抗拒。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像淬了冰,死死钉在赵墨书捏着棉棒的手上,仿佛那是某种致命的污染源。

那只缩回去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尚未愈合的旧伤,细微的血腥味逸散出来。身体向后缩得更紧,后背紧紧抵住冰冷坚硬的管道基座,将自己完全陷入那片巨大的阴影里。冰层碎裂的眼底除了疲惫和混乱,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空洞与抗拒。像个被彻底剥离安全甲壳后暴露在空气中、即将干涸窒息的软体生物。

赵墨书捏着沾满碘伏的棉棒僵在那里。指尖的湿意冰凉,晚风吹过,那点湿冷像针一样扎进骨缝里。他看着疏影把自己蜷缩进角落最深的阴影,像抗拒整个世界般抗拒他那点微不足道的药水和棉签。她把自己砸碎一地,连靠近她的人都要被那碎片的棱角割伤。

他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拿着棉棒的手。他把药瓶盖子拧上,将装药的小购物袋,轻轻放在了离疏影缩成一团的阴影半步之遥的水泥地上。

动作极其小心,仿佛放下的不是药,而是某种一触即爆的、极度危险的不稳定物质。

塑料购物袋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发出了唯一一声清晰的轻响。

赵墨书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疏影头顶上方投下一片沉重的剪影。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只看到她埋在膝盖上、被夕阳最后一点残光映亮的、微微抽动的肩头剪影。随即转身离开。沉重的防火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天台最后一点喧嚣。

***

物理系后校门那家开了二十年的老书店里,墨香和老旧木头的气息胶着在一起。高耸的书架隔出一个个幽暗的知识方舱,尘埃在顶灯的光柱里浮游。贺闻声站在“古器物鉴赏修复”的分类书架前,指尖滑过一排排烫金书脊。

旁边小马扎上坐着个干瘦老头,戴着老花镜,膝盖上摊开一卷泛黄的琴谱复印本,看得摇头晃脑。旁边矮几上放着一把裂了口子的破旧三弦琴。

“小贺来了?”老头没抬头,枯瘦的手指还在琴谱上点着,声音像缺油的古琴,“上回让你捎的云锦弦心子带来了没?”

“在这儿呢,俞老。”贺闻声从兜里拿出个薄纸小包递过去,里面是几股深褐色、散发着柔光的丝线,“湖州老李的手工蚕丝,五年陈。”

俞老头接过来,对着灯泡捻了捻:“嗯,火候还行。”这才放下琴谱,抬眼打量贺闻声。老头浑浊的目光在他清隽却略显疲惫的眉眼上停了几秒,干瘪的嘴角往下撇了撇,“年轻人,心神不宁啊?来找老头子,是为活儿?还是为这‘心不宁’?”

贺闻声脸上习惯性的温润笑容淡去一些,只余下平静:“俞老慧眼。想找点东西。”他顿了下,目光扫过俞老头膝上那把裂了缝的三弦,“桐木琴,琴颈自榫卯处齐根断开,断茬新口……用什么胶能接上?”

“嗯?”俞老头皱巴巴的眼皮掀开一条缝,放下手里的云锦弦,“齐根断了?多长日子了?”

贺闻声沉默了一瞬:“刚砸断的。”

“砸断的?”俞老头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像破锣被敲响,“刚砸断的!那就是爆的!不是‘断茬’,那是炸茬!”他枯槁的手指用力点着膝盖,“木头受尽了!没解了!接上也是个闷葫芦!除非——”他猛地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眼睛首勾勾对上贺闻声,“除非拿东西填!填那炸开的裂!把那股爆劲儿压下去!把那些碎碴子、木头心里的疯劲儿,都给它按住了!”

贺闻声的眉峰微蹙:“填?拿什么填?”

俞老头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声沙哑:“心碎拿什么填?它炸开了缝儿!塞什么都没用!就得让它炸!碎末末都让它出来!然后——”老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亮的乌木小盒,“啪嗒”打开。里面不是丝线,不是胶,而是一团暗金色、泛着温润金属光泽的……碎屑?它们被一种极其粘稠、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半透液体包裹着,像凝固的星河。

“填裂缝的东西在这。”俞老头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那团暗金色的沉淀物,“看到了没?沉底的,是真东西。上面的汁水……就是熬出来的年月。”他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像能穿透贺闻声,“把碎碴子泡进去,让汁水把它洇透了。等日子够了,碎成末的金子也发黑,它自己就成了胶。接回去,琴心是死的,那股爆劲儿是压住了……可那裂,那碎末填出的疤,横竖都在那儿。遮不过眼。”

***

物理系学生宿舍走廊尽头昏暗又安静。韩轻絮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蹲在地上,脸埋在手臂里,肩膀无声地耸动。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硬纸盒,盒口半开着,露出里面那把劈开两半、残破不堪的“疏桐”。冰冷的木屑刺着她的皮肤。

模糊的脚步声传来,停在身边。

轻絮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贺闻声的身影。她把盒子往怀里捂得更紧,像护着受伤的幼崽,哽咽又带着警惕:“姐不让我带她去看那把破琴!谁修都没用!她要把它丢实验楼熔炉里当废料化了!”

贺闻声垂眼看着她怀里那个伤痕累累的盒子,没去碰。他只是缓缓在她身边席地坐下,高大的身影挤在狭窄的走廊墙角。他摸出那个俞老头给的乌木小盒,轻轻搁在两人之间的水泥地上。盒盖打开,露出里面那团暗金色、仿佛在微弱光线里自己会呼吸的液体金屑。

“要修的不是琴。”贺闻声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盒子里沉睡的东西,“修的是裂口里挤出来的那些东西。”他修长的手指伸向盒子里那团半凝固的金屑液体,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暗沉流淌的光泽时停住。他侧过头,昏暗中看向轻絮泪痕交错的脸,“就像这个盒子。碎木碴,爆裂口……泡在这‘年月汁’里,最后自己粘回去。”

轻絮泪汪汪的眼睛盯着那盒子里暗金色的漩涡,又看看怀里盒子里的破木片:“可是……姐把记录本都烧了!里面还有妈妈留给她的谱子……她自己都不要了……”

“她不要了,”贺闻声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宿舍紧闭的房门,落在里面那个蜷缩在冰层里的灵魂上,“可木头要记着。弦断了,音还在。”

他把乌木小盒的盖子慢慢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如同落锁。黑暗里,那声轻响带着一种残酷的温柔宿命。

“等时候到了,那些她自己丢开的爆裂口、碎末,会自己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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