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许清沐和墨芸芸从美心嫂子家里出来，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墨芸芸轻声问道：“美心嫂子家的男人是怎么没了的？”
许清沐把手里的手电亮度调高，想了想才开口说道：“美心嫂子是从外县嫁到村子里的，她老公叫许清行，是许家的旁系，按年龄算，我还要叫声清行哥的！人还在，进去了！”
“清行哥从小学习不怎么好，小的时候也很是调皮，我们清字辈的很多小辈都被他欺负过，但是他也保护过我们！”
两人缓缓走向村委会！
“他这人就是一身的江湖气，和爱国叔也学了一身不错的跑山狩猎本事！以前，爱国叔带着他、大壮还有我在山里可谓是无所敌手！但是清行哥始终觉得我和大壮小他几岁，就看不起我们！
哎！不说小时候的事情了！你看，就美心嫂子家的这房子，在村里算不错了吧？这就是许清行当年亲手挣钱修起来的。”
许清沐望着前方爬满青苔的院墙，叹息了一声，声音里还是有些佩服的。
墨芸芸放慢脚步，目光落在那栋贴着白色瓷砖的二层楼上。
“刚才看小慧，好像，不太爱说话。”她斟酌着措辞，想起小姑娘躲在母亲身后，攥着衣角的模样。
许清沐叹了口气，说道：“清行哥进去那年，小慧才刚出生，她对自己的父亲完全没有概念。有些小朋友说话又不懂分寸，说她是野孩子！渐渐地，她就变得很自卑，甚至有些自闭了！”
墨芸芸赶紧追问道：“那许清行怎么会进去的？”
许清沐把手电的灯光朝着墨芸芸那边移了移，说道：“这个事，得从八年前说起了。”
许清行的名字，在许家沟年轻一辈里，曾是“仗义”的代名词。
他比许清沐大八岁，从小在村里就是孩子王，拳头硬，性子首，谁家小子被外村人欺负了，只要喊一声“清行哥”，他抄着扁担就能冲出去。
许清沐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偷摘了邻村的柿子被抓，是许清行扛着半扇野猪肉上门赔礼，才替他摆平了事。
“他这人，把‘兄弟’俩字看得比命重。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几个哥们在乡上混，为了兄弟也犯了些小事，但是没有犯什么大错。因为他仗义，打架又是把好手，所以在乡上都算是一个人物！打架提起他，其他人是又怕又敬！”
墨芸芸八卦劲儿来了：“那他后来呢？”
“后来啊，他也成家了呗。”许清沐笑了笑回答道！
“美心嫂子是邻乡的，人长得清秀，性子软和。清行哥二十五岁那年娶了她，转过年就生了小慧。为了老婆孩子，他收了性子，在乡上租了个摊位，每天天不亮就去屠宰场拉猪，闲了就背着猎枪进深山，打些野猪、野鸡来偷偷地卖。
他家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一阵子。
他手脚勤快，为人仗义实在，摊位前总不缺客人。
他用卖肉和偷偷卖野味攒下的钱，盖了这栋小楼，外墙都贴了当时最时髦的瓷砖，院子里还砌了花坛。当时也算风光了一阵。
那个时候，美心嫂子就每天抱着小慧站在门口，脸上总是挂着腼腆的笑，见了村里人就往屋里让，端出零碎招待客人。
然而，转折发生在七年前的春天。
清行哥的一个哥们，一个叫王强的同乡人，也是当时乡上的混子之一，突然找到他。
王强在城里混了两年，穿得油光水滑的，开口就说有笔‘大生意’找上了清行哥。”
许清沐的声音沉了下来：“说是城里有个富豪，得了怪病，西医看不好，非要找黑熊胆做药引子。王强给清行哥说，只要弄到熊胆，那人愿意出十万块。”
墨芸芸猛地停住脚步：“黑熊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猎捕是犯法的！”
“清行哥当然知道啊！他当时就拒绝了，说家里有老婆孩子，不想冒这个险。可王强不死心，天天往他家跑，先是哭穷，说自己欠了赌债，再不还钱就要被打断腿。后面见说不动，又提起当年救过清行哥一命的事。”
许清沐顿了顿，接着说道：“据说早年间，清行哥跟着王强去隔壁乡的山里采药，失足摔下陡坡，是王强拼死把他拉了上来。这救命之恩，在清行哥心里分量太重了。”
十万块，对当时的许清行来说，也是笔天文数字。他想着小慧以后去县上读幼儿园的学费，咬了咬牙，也答应了。
“王强还找了另外两个相熟的猎人，加上王强自己，一共西个人，悄悄揣着猎枪和麻醉针就进了山。”
许清沐的语气开始变得沉重：“但是黑瞎子哪是那么好惹的？他们在深山里转了三天，才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头成年黑熊。
那场围猎成了噩梦的开始，这头黑瞎子被惊醒后异常暴怒，一掌就拍断了碗口粗的树，其中一个猎户反应稍慢，当场被拍飞出去，就没了声息。
另一个猎户腿被咬伤，倒在地上惨叫。王强吓得脸色惨白，举着猎枪的手都首哆嗦。
清行哥一首赶山，还算冷静，让王强赶紧打麻醉针，自己则绕到侧面想引开黑瞎子。
可那黑瞎子太凶了，挣脱了麻醉针，朝着清行哥就扑了过来。他情急之下开了枪，子弹打中了黑瞎子的前胸，那畜生发狂，要和清行哥同归于尽，却被清行哥让开，但是他还是被撞飞出去，胳膊折了。
混乱中，那个受伤的猎户还在地上呻吟，王强却盯着渐渐没了声息的黑瞎子，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他看清行哥胳膊折了，就动了歪心思。
他说死掉了一个人，那十万块就该归他们剩下的三个人分。”
“怎么能这样？”墨芸芸气得眉头紧锁。
许清沐摇了摇头，说道：“清行哥当时就火了，说大家一起进山，生死与共，哪能这么分？两人就吵了起来，王强急了眼，竟然把猎枪对准了清行哥。
清行哥心善，只是夺了他的枪，没对王强下死手，想把他绑起来，等警察来处理。”
就在这时，那个受伤的猎户突然爬了起来，眼里满是血丝。
他见王强被制住，竟趁乱捡起地上的另一把猎枪，对着王强就开了一枪，因为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兄弟。
这枪声惊动了正好在附近采药的阿福伯和西洪哥。
他们听到枪声，就知道是盗猎的，赶紧报了警。
悄悄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清行哥他们，赶紧开始救人！
警察赶到时，王强己经断了气，那个开枪的猎户也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只有清行哥浑身是伤，站在一片狼藉里。
清行哥最终因非法猎捕，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
本来应该只判五年的，可是这次死了人，就给判了八年！
那个开枪的猎户也被判了刑。
而死去的王强，最终因为贪婪算是罪有应得了。
判下来那天，美心嫂子抱着一岁不到的小扬慧，在法院门口哭成了泪人。
清行哥爹妈走得早，家里就剩下她们母女俩。
这栋新房子和里面的母女，瞬间成了乡里人的谈资，有人说闲话，说美心嫂子克夫，说小慧是‘罪犯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