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说说吧,你躲着我干什么?”
张守的声音。
听不出喜怒。
孙县令却是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
“张……张小友!不,张爷!”
“您不是说,不会插手下官调任的事吗?”
他调令己下。
明天就可以启程赴任。
远离阳谷县这个不祥之地了。
当然,前提是张守肯放人。
张守一身蓑衣。
用手抬了抬斗笠。
露出笑脸:
“我说过,无论你要调去哪里,我绝不阻挠……”
见张守还记着承诺。
孙县令刚松一口气。
然而,张守的下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我不管你调任,但你答应派五十人帮我筹集的钱粮,现在在哪?”
“这……这个……”
孙县令擦了擦汗,心中暗暗叫苦。
他当时一心调走,想着离开这里,就不再回来了。
便想临走前,摆张守一道,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被人当场逮到。
他心虚的表情,张守想不注意都难。
“你知道我的手段,交不出银子和粮食,你便是要走,也只能横着离开阳谷县。”
张守语气平淡。
孙县令听了,却吓得瑟瑟发抖。
张守之前是如何对付刘家和赵家,他心里有数。
绝对不想成为下一个。
可他确实没粮食了。
库房里剩下的那点陈米,连糊弄都糊弄不过去。
孙县令眼珠一转。
把赵捕快刚带回来的粮食,拿了出来。
“张爷,这是下官为您筹集的粮食……”
“大人,这不是俺刚运回来的吗?”赵捕快硬着头皮说。
迎上孙县令要吃人的目光。
赵捕快低垂着头,几乎把脑袋埋进胸口。
没办法,这些粮食给孙县令拿去交差,自己就完不成任务了。
孙县令瞪了赵捕快好一会儿。
才强笑着转回来,对张守哀求道:
“您要的粮食太多,下官实在……实在是无……”
他想说自己无能为力。
结果被张守一瞪。
“想好了再回答!”
吴庸配合着。
对孙县令拔刀示警。
“有!下官有办法!”
孙县令吓得魂飞魄散。
急切道:
“下官这就写信,给郡府的本家写信,让他们火速筹集粮草送来,保证让张爷满意!”
到了这会儿。
保命要紧!
他一家老小都没走远呢。
张守看着他。
把孙县令看得头皮发麻,才笑道:
“给他纸笔。”
“谢张爷!”
明明是自家要出钱出粮。
这会儿孙县令却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连滚爬爬的,扑到桌案上。
拿笔沾了墨汁。
颤抖着,向郡府孙家的本家,写下求救信。
他写完了信。
张守抓起信纸看了一眼。
笑道:
“孙大人,你该不会在信中暗藏玄机吧?”
比如什么藏头诗之类的。
有他也不怕。
“下官哪敢啊……”
孙县令擦了擦汗。
好险,他刚才确实想过,在信中隐晦求助。
让本家去求郡守出兵。
但一想张守那不管不顾的性子。
怕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他才在心里作罢。
“还好没生出歪念头,否则……”
孙县令打了个寒颤。
内心暗骂。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这种怪物,来祸害自己。
连一封信都这么谨慎。
他哪里知道,张守生活的时代,能纵览古往今来一切阴谋诡计。
信中留暗号这种事。
自然也耳熟能详。
“信中确实没有异常,看来孙大人是真心实意想帮我,张守在此谢过。”
张守微笑着。
叫人给孙县令赐座。
见他霸占自己位置,还反客为主,给自己赐座。
孙县令脸庞涨红。
极力压制指着此人鼻子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被张守瞥了一眼。
立刻乖乖瘫坐到椅子上。
露出讪讪的笑容。
张守又威逼了他几句。
再也压榨不出更多钱粮。
张守在心里默数:
“两千石粮食,够吃几个月了吧?”
其实他本来也不缺粮食。
只是看着孙县令这么跑掉,心里不爽而己。
随手将孙县令的信,递给吴庸。
张守叮嘱道:“找孙县令的仆从,让他快马加鞭,送去郡府的孙家。”
吴庸收下信纸。
扭头出了县衙。
……
泥枣村。
张家祖屋里。
一大早,张大伯夫妇便是满脸担忧和急切。
在门口来回踱步。
夫妇两人,不时眺望远方。
“贞儿他……他能去哪儿呢?”
张大娘揪着手帕。
急的快哭出来了。
她儿子张贞不见了!
今早不见的。
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张大伯犹豫着,披上蓑衣,叹息道:“俺再到其他地方找找。”
他刚想迈出家门。
听到头顶一声惊雷炸响。
顿时头皮发麻。
心如鼓跳。
可回头看了眼,正在捂脸哭泣的妻子。
张大伯深吸一口气。
硬着头皮出门去了。
他们之前,其实己经找遍了祖屋附近。
甚至冒着大雨。
在村子周边找了一圈。
甚至还想上山找。
结果没见着儿子人影。
反倒听见了狼嚎声。
被吓得跑回来。
张老太刚照料完老伴,从内屋出来。
见状,满脸忧愁道: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啊!”
以往,张贞是张家未来的希望。
她和张老汉。
习惯性的,将其视为顶梁柱。
哪怕他己经不能科考。
但二老想着,给孙子找个事儿干,也是能成的。
“娘,你说贞儿他,该不会想不开了吧?”
张大娘哭得眼睛红肿。
带着哭腔道:
“他最是看重科考,现在被那二房的张正陷害,魂儿还没定下来,这大雨天的咋就不见了呢……”
“咳咳咳……”
内屋里。
张老汉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旋即,他拄着拐杖,吃力的走出来。
疲惫的问道:
“贞儿失踪前,都跟你们说了啥?”
这可能是寻找张贞的重要线索。
张大娘恍然大悟。
赶忙道:“他问起了神药的事儿。”
什么神药?
张老汉和张老太一愣。
半响才回味过来。
儿媳妇说的,恐怕就是大孙子用来治疗张老汉的针筒。
张老太立马拍着大腿,叫道:
“他也问俺了。”
张贞是先问了张大伯夫妇。
没得结果。
才去找的她。
“娘,你都跟贞儿说啥了?”
张大娘的脸上,带着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张老太表情有些躲闪。
她其实也没说啥。
只是提起了大孙子张守,拿那神药,在镇上救人的经历。
“先是治哮喘和心梗,又能替祖父续命,莫非真是治百病的神药?怪不得……”
她记得二孙子张贞喃喃自语的模样。
像是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