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钟撞破紫禁城的薄雾时，太和殿檐角的铜铃还在簌簌轻响。乾隆将奏折往案上一搁，明黄龙袍在蟠龙柱下托出庄重的弧度："众卿平身，今日有何事要奏？"
话音未落，文华殿礼部侍郎捧着象牙笏板疾步出列："臣等恭贺尔泰大人荣膺太傅之职！此乃我朝文运昌隆之兆，尔泰大人饱读诗书，定能教导皇子们腹有乾坤！"
"恭贺尔泰大人！"群臣山呼，声浪惊起檐下白鸽。尔泰垂眸敛袖，玄色官服上的仙鹤补子随着行礼微微起伏。余光瞥见丹陛下提着裙摆偷瞄的杏色身影，喉间溢出轻笑——那只"不安分的小燕子"，正踮着脚冲他挤眉弄眼。
礼部侍郎紧接着出列："更要恭贺还珠长公主！公主仁善聪慧，得此尊位实至名归！"满殿朝笏如林，贺声再度响彻金銮殿。
待朝会散场，尔泰刚踏出太和门，就被几个同僚围住。"尔泰兄这是双喜临门啊！"翰林院编修笑得揶揄，"听说长公主幼时顽劣，如今能成贤德表率，想必太傅大人没少费心思？"
话音未落，一抹杏色旋风卷来。小燕子叉着腰瞪圆眼睛："说谁顽劣？我现在可是知书达理的长公主！"她晃了晃头上新制的蕾丝金凤冠，珍珠流苏在晨光里叮咚作响。
尔泰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替她拂去发间沾到的玉兰花瓣："确实是我家夫人调教有方。"他看向小燕子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当年若不是她逼着我研读《资治通鉴》，又怎有今日？"
周围传来善意的哄笑。小燕子脸颊绯红，偷偷掐了下他的手背："就你会贫嘴！昨儿是谁熬夜批改皇子课业，要我温了三次羹汤？"
两人并肩穿过回廊时，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光影。尔泰忽然驻足，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匣。匣中躺着枚羊脂玉镯，镯身刻着并蒂莲纹，温润光泽映着小燕子惊讶的脸。
"生辰快乐。"他执起她的手，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当年你在漱芳斋打碎的那只镯子，总算是补上了。"
记忆突然翻涌。初入宫时的小燕子冒冒失失，打翻了老佛爷赏的玉镯，是尔泰连夜寻来匠人修补。此刻看着眼前崭新的镯子，她眼眶发热："就会拿旧事打趣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太监的尖嗓："皇上口谕——宣太傅与长公主即刻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内，檀香混着朱砂墨香萦绕。乾隆把玩着翡翠扳指，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掠过："尔泰，听说你教导六阿哥颇有成效？"
"全赖皇上栽培，更承蒙长公主从旁提点。"尔泰躬身时，袖口不经意露出小燕子绣的并蒂莲帕角，"儿臣妻子每日为臣整理课业笔记，连《朱子家训》都誊抄了三遍。"
小燕子悄悄踩了下他的靴面，却换来他不着痕迹的握腕。乾隆忽而轻笑，指节叩了叩案几："明日随朕去木兰围场，尔泰，朕倒要看看你这太傅，骑射功夫是否也如学问般出色。"
暮色西合时，小燕子倚在养心殿的廊柱上，看尔泰在暮色里试箭。弓弦嗡鸣，箭矢破空，正中百步外的红心。她忍不住拍手叫好，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当心摔着。"尔泰收弓上前，稳稳托住她探出栏杆的身子。温热呼吸扫过耳畔，"围场凶险，明日不许胡闹。"
小燕子转身时，发间步摇垂落的珍珠擦过他的下颌："知道啦，我的好太傅~"她忽然凑近，在他唇上飞快一啄，"等你赢了皇阿玛，我亲手给你绣个状元郎的披风！"
夜风卷起她的裙裾，玉兰花香混着少女发间的胭脂味，将两人裹成一团温柔的光晕。远处更鼓声声，却惊不破这方独属于他们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