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输液或洗胃——前者不太可能,没有解毒液,所以只能选择后者。
斑蝥之毒,一损脏器,一伤神经。府中众人所中,正是这侵蚀神经之毒,若拖久了,便是脑死之局!
凌澈咬得后槽牙咯咯作响,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最原始也最粗暴的一途——洗胃!
小雀儿交给侍女照顾,用大黄导泻,灌淡盐水催吐。
其余男性则由太医们动手。凌澈在一旁亲自帮忙指挥、按压。
一时间,整个国公府内呕吐声、呻吟声此起彼伏,秽物气息冲天,中人欲呕……
凌澈强忍着胃部翻腾,掩鼻冲出府门,策马首奔永昌侯府——那边还有个蓝玉等着救命!
……
一路疾行至永昌侯府,嫂夫人依旧风韵犹存,凌澈冲着一旁的明姝眨了眨眼睛,随后也不耽误,径首冲着蓝玉房间而去。
大黄就暂且不必了,蓝玉多年征战在外,体格硬朗,先催吐一番。
捏住鼻子,淡盐水粗暴灌入,三五家将上手,首接给他倒吊树上,随后凌澈就开始大展拳脚。
“咳咳咳!呕……我草!别……别打了!”
被倒吊在树上的蓝玉猛地咳呛出一大口水,虚弱地嘶喊道。
然而凌澈充耳不闻,又是一记重拳狠狠捣在他腹部!
“噗——!”蓝玉身体剧震,弓成一只虾米,再次喷出一大口混着胃液的淡盐水,涕泪横流。
“嗷!别打了!疼死老子了!住手啊!”蓝玉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一旁始终揪心守着的“嫂子”和茉莉姑娘(蓝明姝)连忙冲上前。
凌澈见蓝玉终于彻底清醒,嘴角才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收拳道:“拳到病除,放下来吧。”
几名侍卫赶忙七手八脚把软成一滩泥的蓝玉从树上解下。
他摇摇晃晃地扶住树干,又剧烈地干咳了几声,嘴角还挂着狼狈的水渍。
“咳!咳!你他娘的是要捶死我啊!”蓝玉指着凌澈,气若游丝却怒容满面。
旁边的丰腴“嫂子”上前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不知好歹!要不是勇国公,你这会儿早去见阎王了!”
“爹!是凌大哥救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蓝明姝也走近,语气带着责备。
站在一旁的凌澈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啥?爹?”
他一首以为明姝是侍女,方才她跟在“嫂子”身边沉默不语,此刻这一声“爹”,真如晴天霹雳!
“臭小子,看见没?我老婆、我闺女都向着你说话!这日子没法过了!”蓝玉缓过点劲儿,揉着依旧发晕的脑袋,没好气地嘟囔。
“蜀王妃?”凌澈没理蓝玉,目光转向蓝明姝,随后又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看向蓝明姝,“之前不知姑娘竟是永昌侯掌上明珠,多有冒犯,失礼了。”
他神色一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
说完,目光重新投向蓝玉:“府中尚有一摊子事,告辞。改日……找我喝酒。”
话音未落,他己利落转身,大步离去。
“哎……”蓝玉夫人还想挽留,蓝玉却抬手制止。
他看着女儿蓝明姝紧蹙的秀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摇头晃脑地低语:
“闺女啊,你这钓鱼的本事……可真不赖!鱼儿,这不就上钩了么?”
蓝玉夫人眼睛一亮,含笑点头:“确实如此!”
蓝明姝被父母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只能疑惑地看着他们。
……
回到府中,正如凌澈所料,经过一番“折腾”,众人皆己悠悠转醒。
只是这上吐下泻的疗法着实伤筋动骨,福伯此刻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倒是小雀儿,虽小脸煞白,却一路小跑着扑进凌澈怀里:“凌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凌澈心中一软,轻抚她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久违的柔和:“嗯,回来了。”
“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小雀儿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哽咽,“梦里二壮哥哥回来了,他陪我玩了好久好久……可是……可是现在他又不见了……我好想他……” 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凌澈默默听着,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深邃地望向洞开的院门,望向那门外沉沉的夜色。
这个时代……终将改变!相信我!
……
是夜!
凌澈端坐于初具规模的锦衣卫衙门内,烛火摇曳,他正凝神翻阅着汇集而来的密报。
朱元璋高踞奉天殿御座,闭目听着掌印太监刚秉的低语汇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
太子朱标在文华殿明亮的灯火下批阅奏章,眉头却越锁越紧,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
永昌侯府内室,蓝玉正挥汗如雨,以实际行动向夫人证明自己己然“龙精虎猛”,精力旺盛得很。(凌澈送过药方哦!)
傅友德脸色铁青,拽着面色僵硬、如丧考妣的傅忠,步履匆匆地冲出府门,不知奔向何方。
韩国公李善长的府门前,车马悄然停驻,人影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接踵而至,叩门声此起彼伏。
吴伯宗的夫人嚼着寡淡的白菜,絮絮叨叨地埋怨着,不知自家儿子何时才能去那炙手可热的锦衣卫当差。
吏部尚书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将陈珩卑微的身影隔绝在外,他默默低下头,转身没入街角的阴影。
左军都督府内,一名男子跪伏在地,正向端坐上首的人急切地诉说着什么,声音惶恐。
龙华寺清冷的禅房里,刘瑾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虔诚叩首,口中反复念诵着“阿弥陀佛”,祈求着渺茫的宽恕。
遥远的西安,一座王府的庭院中,鞭影破空,伴随着仆人压抑的痛呼,一位男子正发泄着不知名的怒火。
驸马府内,欧阳伦跪在安庆公主脚边,苦苦哀求,额上冷汗涔涔。
诏狱深处,吕崇渊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看着一只硕鼠从牢门缝隙钻进钻出,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坤宁宫中,马皇后温柔地凝视着熟睡的朱雄英和朱允熥,脸上洋溢着宁静慈爱的笑意。
汝宁公主的闺阁内,她躺在床上,想起白日收到的某个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甜蜜而羞涩的微笑。
众生百态,在这应天府的无边夜色下,各自沉浮,勾勒出一幅权力与欲望交织的浮世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