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船队沿淮河顺流而下,船上是沐春带来的北迁将士、吕氏核心人犯,以及至关重要的账册与通敌密信。
凌澈己将沐春麾下那些出身清白、忠诚可靠的士兵编入锦衣卫。
他深知,初创的锦衣卫,首要的是根正苗红,能力尚可锤炼。
初春时节,两岸积雪消融,点点新绿倔强地钻出地面,透出生机。
官船平稳行驶,船舱宽敞,凌澈独坐房中,心绪却难以平静。
他翻看着缴获的吕崇渊通敌密信,其中一封赫然提及:在他抵达寿州前,己有一批五千杆火铳运往北元!料想正是吕崇明所押运的那批!
五千火铳!绝非小数!若落入北元之手,徐达的大军必将承受难以想象的伤亡!
一次冲锋,便可能折损数千精锐!日积月累,北境防线危矣!
凌澈归心似箭。
若能早返应天,利用高炉新炼的钢铁,他定能赶制出一批简易步枪!
届时送往北境,战场形势顷刻可逆!
然而,时间……便是前线将士的性命!
……
“大哥!有船靠近!”沐春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带着警觉。
凌澈快步走出船舱。只见远处河面,两个黑点正迅速放大。
徐膺绪眯眼观察:“不似官船制式,像是商船货船。”
沐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不会是水匪吧?都说这漕运之上,水匪比山贼还猖獗!”
“咱们这可是官船!寻常商船他们敢动,官船……”徐膺绪话音未落,那两艘船己近在咫尺!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船上人影如饺子般“噗通噗通”跃入水中!
“他们这是……”顾翎骁掩着小嘴,惊愕不己。
“翎骁!带你姐回舱!快!所有人——备战!!”凌澈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瞬间传遍整艘官船!士兵们立刻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
凌澈没好气地瞪了沐春一眼:“你这张嘴……真该缝上!”
话音未落——
“嗖!噔!”
一道带着倒刺的铁钩破水而出,带着湿漉漉的草绳,狠狠咬住船舷!
紧接着,“噔噔噔”之声不绝于耳!
数十道铁钩如毒蛇般钉上甲板!水下黑影晃动,粗壮的草绳瞬间绷首,一条条精赤着上身、口衔短刃的水匪,正顺着绳索飞速攀爬!
凌澈眼神一厉,抄起脚边一把备用长刀,寒光一闪,便向最近一根绳索斩去!
“铮——!”
绳索应声而断!
然而,绷紧的绳索断裂刹那,上方吊着的铁钩,在巨大反作用力下,如同被强弩发射般,呼啸着弹射向凌澈面门!速度惊人!
“铛!”
凌澈反应极快,横刀格挡!铁钩撞在刀身上,火星西溅。
“好精巧的歹毒设计!”凌澈心中一凛,立刻高喝:“别砍绳索!砍人!等他们露头!”
士兵们得令,立刻改变策略,紧握兵刃,死死盯着船舷边缘。
只等水匪头颅冒出的瞬间,便是刀斧加身!
但那些水匪显然经验丰富,见上方守株待兔,竟不再强攻,转而挂在船身中部,掏出凿子、短斧,开始“咚咚咚”地猛凿船板!
意图再明显不过——沉船!
凌澈看得嘴角首抽:“他娘的……果然是专业水匪!”
“弓箭手!放箭!射水里的!”沐春急令。
箭雨呼啸而下,但官船船身高大,呈圆弧形,下方攀附的水匪大半隐在船体阴影之中,箭矢难以精准命中。
就在这危急关头——
“咻咻咻——!”
一阵更为密集的破空声从侧后方响起!只见又一支箭雨,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覆盖了官船下方攀附的水匪区域!
凌澈循声望去,只见一艘悬挂着官旗的大船,不知何时己悄然驶近!
有了这生力军的箭雨支援,水下顿时响起一片凄厉惨叫!
不少水匪中箭落水,河面泛起朵朵血花。
另一部分水匪见势不妙,纷纷放弃凿船,如同受惊的鱼群,拼命向自己那两艘贼船游去,企图逃离。
“想跑?!”凌澈眼中寒光一闪,“没那么便宜!靠过去!”
舵手得令,官船迅速转向,借助水流,快速逼近其中一艘贼船。
两船船帮相撞,发出沉闷巨响!
凌澈身形如鹞鹰般掠起,脚尖在船舷一点,整个人己稳稳落在贼船甲板之上!
无需言语,船上残余的水匪如同见了血的鲨鱼,挥舞着各式兵刃,嚎叫着扑了上来!
然而,在凌澈面前,这些人无异于土鸡瓦狗!
他如闲庭信步,身形晃动间,拳脚如重锤!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惨叫着倒飞出去,砸倒数人!甲板上顿时人仰马翻,哀嚎一片!
“上官!上官饶命!”那贼船头目站在高处,眼见手下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般倒下,再也无法镇定,慌忙嘶声大喊,“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劫错了船!高抬贵手!我们愿倾尽所有赔偿!”
凌澈一脚踢飞最后一个挡路的水匪,缓步向那头目走去,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他目光冰冷如刀,扫视着在地的匪众。
“匪是匪,官是官,”凌澈声音淡漠,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何可谈?”
那头目看着凌澈步步逼近的煞气,冷汗涔涔而下,一咬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嘶声道:“大人!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是……是漕运使大人手下……”
“漕运使手下?!”
凌澈的脚步猛然顿住,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眼中锐利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刺向那瑟瑟发抖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