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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放榜那天，明仔在厂里到深夜。电脑屏幕上的分数刺得他眼睛生疼——离本科线还差12分。"明梅服装厂"的霓虹招牌闪烁不定。
"复读？"大妹把热茶塞进哥哥手里，"厂里现在接外贸单了，缺个懂英语的跟单员。"她指了指财务室亮着的灯，三妹正在里面核对报关单，桌上摊着《外贸英语速成》。
明仔摇摇头，从包里掏出张图纸——是给老家设计的新房草图，二楼特意留了间阳光房。
"妈腰不好，冬天能晒被子。"他手指在某处点了点，那里标注着"猪圈改良区"。
二妹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跑进来："相亲的姑娘到门口了！是隔壁厂老板的侄女，中专学会计的。"
她手里攥着份简历，上面贴着的证件照里，女孩笑得很甜。
老家的宅基地上，新起的二层小楼己经封顶。吴国才蹲在未干的水泥台阶前抽烟，脚边堆着明仔寄回来的建材样品——防水涂料、隔热砖，全是广东的新货色。
"养猪场批文下来了。"小花抖开汇款单，这次附了张照片：明仔和个圆脸姑娘站在婚纱店门口，两人中间用红笔圈了个小房子模型。
"姑娘家愿意出二万嫁妆，条件是明年抱孙子。"
猪圈里，新买的二十头猪崽正抢食吃。三妹蹲在围栏外做记录，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饲料配比——是跟着大姐厂里的技术员学的。突然有辆摩托车停在院外，邮差喊道："广东来的包裹！"
小花拆开纸箱，里面是套精装的《科学养猪大全》，扉页上明仔工整地写着："妈，出版社朋友送的。我报了大学畜牧专业。"书页间夹着张便签："姐说等外甥出生，把东边那间厂房改成幼儿园。"
夕阳西下，新房的玻璃窗反射着金光。吴国才把烟头摁灭在旧拖拉机的排气管上——这老伙计终究没舍得卖，一首停在柿子树下。
树梢上，今年的新枝己经抽得老高，
在晚风里轻轻摇曳。
小花走进新房，
摸着墙上刚刷好的腻子，想象着孩子们回来过年的场景。
明仔说要把楼梯装成旋转式的，方便妈推轮椅上下。
二妹念叨着要在大门口修个喷泉，气派又喜庆。
三妹则计划着在院子里种满果树，春天开花，秋天结果。
吴国才从屋里搬出那张老八仙桌，
用砂纸仔细打磨着桌面上的划痕。
“等过年，咱就在这儿摆一桌。”他笑着说，眼里闪着光。
小花点点头，
望着窗外那片金黄的稻田。
心里满是踏实和满足。
她知道，无论孩子们飞得多远，这个家，永远是他们的根。
而这份希望，就像那棵柿子树，一年又一年，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小花回到屋里，开始收拾行李。
她打算明天就进城，去给明仔挑些结婚用的新被子。
路上，她哼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声音在田野里飘荡，仿佛带着无尽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