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随着傅清进陆家的时候,陆屿森在国外读大学。等陆屿森回国进明德的时候,温初去了深城读大学,此后一年能见面的次数也就是在几次家宴上遥遥相望罢了。
所以严格来说,温初和陆屿森并不算相熟,被打包塞进车后座的时候二人打了个招呼,后面则是漫长的沉默。
温初百无聊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数树,陆屿森则是专注看着iPad上的资料。
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忙完了公事,陆屿森开口打破沉默:“当老师还习惯吗?”
温初笑了笑,回应:“还好,学生都还挺有意思的,当老师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陆屿森看着温初的笑,不自觉也扬起嘴角,语气意味深长:“这样子啊,本来想着如果你说当老师很累的话,就把你挖回科宴呢。”科宴是温初之前待过的陆氏旗下的科技公司。
温初有些拿捏不准陆屿森的意图,干脆打哈哈:“科宴虽然刚起步没多久,但是有陆氏做背书,想去的人估计都挤破头了。”
不管怎样,先恭维一下,肯定对方的实力,“只是我还是更喜欢在深城生活,所以和科宴没有缘分啦。”
“如果科宴搬来深城呢。”陆屿森脱口而出,心底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你会不会选我。
温初下意识“哈”了一声,“科宴搬来深城的话,明德……”明德那些老顽固估计要疯了吧。
意识到自己有些僭越了,温初没再继续,明德的内斗大家心照不宣但不该由她说出来。
陆屿森知道温初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垂眸掩去眼里的冷厉,笑了笑:“科宴搬到深城那一天,我再来正式地邀请一次,邀请温工重返科宴。”
话题打开了,两人的交流自在了许多,温初也不矫情,大方回应:“那我先谢过陆总抬爱。”
从港城回来之后,温初又开始过上了早8晚4的人民教师生活,每天家、深大、有家三点一线。
别以为初老板是去有家努力工作的,只是因为不会做饭,去有家快乐干饭罢了。得过暴食症,又得过进食障碍,病情稳定之后,温初比普通人更在意食物的品质,所以找了专门的营养师做搭配,又找了各个菜系的大师傅来掌勺。
只是她在深城的家装不下这么多人,温初干脆就开了有家,既能赚钱,又能做她的专属小厨房,两全其美。
后来徐知恒非要来掺和,钱越投越多,场面越搞越金贵,所以有家才慢慢成了现在颇负盛名的‘宴客圣地’。
温初有时候站在庭院里,看着夜色下的有家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也会有瞬间恍惚,她一开始想要开的有家,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的有家依旧预约全满,温初到的时候各个包厢己经陆续开席,礼仪在前厅各司其职。
何灿在礼宾台核对预约,看见来人立刻迎上前:“老板,今天给您准备的川菜。”
何灿是温初在福利院时的伙伴,长大之后俩人被不同的人家收养。后来在深城重逢,恰好又是学酒店管理出身,温初便重金将她请到了有家。
何灿是有家的经理,也是温初留在有家的眼睛与耳朵。
“灿灿,还是你最懂我,你忙吧,我自己过去。”脚步首接往春和景明移去。
周遭有三三两两的宾客站在檐下结伴聊天,聊天声很轻,温初经过的时候能听见他们的只言片语。
“听说原先是蔚来研发一部的副总监,分管技术的,出卖原始数据……首接就被解雇了。”
“蔚来坚决不和解……控告侵犯商业秘密罪……一定要把他送进去。”
“拿了刀,首接就是冲着那位去的……没得逞之后逃到顶楼跳下来了。”
“我们群里通知了,都不许说这个事情……乡下来的,是单亲,就剩一个躺病床上的妈了……那老太太现在天天去蔚来大门前闹呢。”
“要我说也太狠了,解雇就算了……非要把人逼急了逼死了。”
“要不怎么说是资本家呢……果然没良心才能做资本家。”
虽然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但温初就是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心下仿佛有团火烧了上来,加快脚步,手有些不受控制,在包里摸了好久才翻到手机。
徐知恒的号码她耳熟能详,顾不上在通讯录里找‘x’,首接就在拨号键盘输入号码。
电话接通了,温初捏了捏手指,镇静下来,语气刻意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徐知恒,在做什么?”
听着电话里如同高中教导主任查寝一样严厉古板的语气,徐知恒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确实是温初,边起身走出包厢边把手机放回耳边。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我想换个口味,寻了个新地方宴客。你这就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搞得人怪害怕的温老师。”
“哦,最近没去过医院吧。”徐知恒的态度让她放心了一大半,语气软和了一些,接着试探:“身边也没人去医院的吧。”
“都没有啊,怎么了,少爷我身体倍儿棒呢。”徐知恒被问得有些懵。
“哦,那没事了,你在外面好好玩儿吧傻狗,记得回家。”温初不等对面反应过来,率先按下了挂断。。
抬头看向面前几道火辣辣的川菜,感觉自己心火更旺了,首接叫了内线,撤掉川菜,随口报了几个别的菜名——都是顾时钊上次吃吃了几口被她记下的菜色。
今天是给吕芷莹接风的,在国外被顾时钊压榨了好两年,吕西小姐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先宰老板一顿。
下午秘书室那边递上来几个备选时,徐知恒恰好在蔚来磨着顾时钊去给他的新酒店剪彩。刻意避开备选里的有家选了别的地方,顾时钊眼神微动倒是也没反驳,让秘书室照办。
状似随口一问:“怎么不选有家,有钱不给你好朋友赚。”
“害,有家不是预约制吗,今天晚上太仓促了,到时候招待不周反倒扫了阿莹姐的兴。”低头回避顾时钊的目光,徐知恒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现在大家都在传吕芷莹和你好事将近,而我那好朋友暗恋你多年,你去有家给绯闻女友办接风宴,这不就是在她心上扎刀子。
顾时钊只是“哦”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追问,仿佛真的只是随口寒暄罢了。
回到包厢,大家神色兴奋,都是一副好奇吃瓜的样子。徐知恒被气昏了头,那句“温初,我大爷的”太大声,被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恒仔,怎么对女朋友这样粗鲁?”吕芷莹端着酒杯开口,语气还带着对弟弟似的责怪“动不动还要操人大爷。”
徐知恒撇了撇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不是女朋友,是我供的债主,上辈子欠了她的。”
“哟,那以身抵债不是更刺激。”李杭景火上浇油,热衷起哄。
听了个大概的靳安城看了眼身旁兴致缺缺,一晚上没怎么动筷子的顾时钊,意味深长:“就怕这债主想要的另有其人哟。”
不理会靳安城的意有所指,顾时钊只是放松身体靠向椅背,向一旁的服务员扬了扬下巴,开口吩咐:“让厨房给做个千思万缕汤来。”千思万缕汤,特色川菜,又名酸菜炖猪脑。
“哥!!!!!”
“哈哈哈哈哈”吕芷莹没有忍住笑,努力转动餐桌,哄小孩似的“来来来,恒仔先吃这石斑,深海来的,DHA丰富,补脑。”
桌上其他人还算照顾孩子的面子,只是努力低头掩面憋笑。
顾时钊的心眼子大概有榴莲尖尖那么多,谁知道带出来的弟弟却是天庭落下的人参果,实心没眼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