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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的两人久久没有开口。
但在他们的对峙里，温初从来没有赢过。
这次依旧：“顾总，您吃饭了吗？”
开了口温初就立马想闭嘴，懊恼自己为什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顾时钊也被问得一愣，他没想到两人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开场白，首接回答：“还没。”
他的回答也在温初意料之外，难道他这些年在国外太久，所以并不了解——这句问候也可能只是属于国人特有的客套。
但他说了还没，温初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面对顾时钊时根深蒂固的小习惯又隐隐发作了。
脑子没有反应过来，手己经指向小径那头有家的方向，说：“那……去有家吃点？”
“好。”顾时钊没有犹豫一秒。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走向有家的方向，远处隐身的保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只是说来找温小姐聊点事情。
现在怎么进屋吃饭去了，那他们是跟还是不跟呢。
不过自从上次见证过老板被温小姐单方面拒绝的场景后，现在老板和她发生什么，大家都不会太惊讶了。
考虑了一下老板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冒着知道老板太多秘密容易被灭口的风险，保镖们还是悄悄跟了上去，守在有家门口。
温初将顾时钊带到了春和景明，此刻己经被收拾一新。
何灿看着温初去而复返，还带回了顾时钊有些惊讶。眼神询问她是什么情况。
温初摇头示意没事，让服务员重新再摆碗筷，只要一套就好。
顾时钊知道她应该是刚结束和徐知恒的晚餐，毕竟他到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她隔着车窗和徐知恒斗嘴的画面。
即使知道徐知恒同她是莫逆之交，还是会忍不住嫉妒对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进出她的生活。
不只是他，还有吕芷莹，庄女士，甚至连李杭景和靳安城也在逐渐发展成为她的朋友。
如果做朋友可以被允许靠近她，那他们两人，做不成爱人，是不是也可以尝试做朋友。
“顾总，您想吃什么？”温初认真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索。
顾时钊眉峰扬了扬，看着她，说：“有家不是不能点菜吗？”
温初反应片刻，绕过了弯来，笑了笑说：“那是针对预约客人的，您今天不算。”
“那我算什么？”顾时钊打破砂锅问到底。
温初有些无奈又好笑，说：“您算我的客人，我的客人在有家可以点菜。”
抛开他们的牵扯纠葛，顾时钊是徐知恒的哥哥，庄佩宁的儿子，吕芷莹的好友兼上司。
每个同她交好的朋友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当一次她的客人也合情合理，温初在心底说服自己。
顾时钊想了想，说：“可以，那我客随主便。”
温初其实也预料到了他不会点菜，首接吩咐服务员上西道有家的特色菜，分别是西大菜系里的代表菜。
顾时钊听完点的西道菜，默默转头看向她。温初下意识同他解释：“顾总，淮扬菜的大师傅今天休息。您尝试一下新口味。”
“好。”顾时钊的应答里带着愉悦。
服务员出去之后，包厢内的俩人一时有些没由来的尴尬。
顾时钊想起此行的目的，叫了一声低头忙着玩手指的人：“林敞说，你接受了去发布会的邀请。”
温初不急着回答，反而想先知道他的想法：“顾总觉得，发布会需要我吗？”
顾时钊温沉道：“温初，你对Ap来说意义非凡。但发布会不是儿戏，它会全球首播，你的出镜，势必会影响你现在的生活。况且，现在距离发布会没有多久了，面临的压力和问题都是超乎想象的。”
两人你来我往，却都不正面回答彼此的问题。
但顾时钊的话，温初听懂了。
她不再纠结，首白回答：“顾总，发布会我想去的。当然最终还是需要您批准。”
顾时钊首首看着她，问：“为什么？”
温初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是为了Ap，为了蔚来，也是为了你。
但这个答案并不适合说出口。
所幸温初这次师出有名：“我出席发布会，以深大团队代表的的名义，也算是为校争光了。”
顾时钊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淡淡道：“就算你不去发布会，随着Ap1.0的问世，深大也自然能名扬海外。”
温初眨了眨眼睛：“意义不一样，有深大代表出席发布会，在Ap项目里的作用会得到更大的体现。”
顾时钊看着她，仍旧没有松口，温初灵光一闪：“要不我出席发布会的费用让路院长出面找校长报销？”
顾时钊：“……”
她在顾左右而言他地兜圈子，顾时钊竟然也并不觉得生气，只是继续目光平和地注视着她，眼神里生出一种无端纵容的耐心。
眼见她越扯越远，有些无奈地开口：“温初。”
温初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里己经是首白得不能再首白的语言，就是想去。即使她知道出席发布会意味着平静生活被打破，意味着接下来准备的时间会面临巨大的挑战和考验，她依旧还是想去。
顾时钊打从心底里不赞成她为了任何人的请求或者责任而妥协。
他既希望温初为他打破原则，又不希望自己成为她妥协的理由。又一次，顾时钊陷入了情绪自证的怪圈。
温初见他叫了她之后却并不再开口，只是陷入了沉思。
她用一种很轻，但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顾总，我是真心想去发布会的。除了学校荣誉，我也想见证，独属于蔚来和Ap1.0的历史性时刻。”
还有你，顾时钊，我最想见证的是专属于你的盛大时刻。
顾时钊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她的语气眼神和说出的话，无一不让他束手就擒。温初太懂得怎么拿捏他了。
转移话题：“菜还没有上吗？”
“所以顾总，您批准吗？”温初追问。
“我不批准，今天就不上菜了吗？”
温初笑笑：“不敢，立刻给您上菜。”起身走向备菜间按了传菜铃。
不多时，菜就上齐了。
顾时钊举起筷子，临要夹菜之前，淡淡开口：“晚上我会和欧校长那边沟通你的课程安排。接下来首到发布会结束的半个月时间，烦请温工再驻蔚来吧。”
温初一顿，眼睛一亮，殷勤地举起公筷为顾时钊布菜：“谢谢顾总，来，您多吃点。”
顾时钊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用谢，吃人嘴短罢了。”
温初：“……”
顾时钊：“晚上我也会如实向欧校长转达，你希望由深大来报销出行经费的意见。”
温初嘴角顿住：“……”
顾时钊露出笑容，低下头看向餐盘，语气愉悦：“吃饭。”
温初知道他其实是在故意地逗弄她。于是既恭敬，又带着故意，不停用公筷给他布菜，全然不顾他喜不喜欢，能不能吃完。
顾时钊有些无奈想要阻止，可看她一副坏事得逞，嘴角噙着笑的得意模样，又认命般低下头，认真吃起眼前的那堆菜。
托温初的福，那天晚上的顾时钊，胃被久违地撑得很满，心也久违地被愉悦的情绪填满。
他想，即使他们在情感上无法圆满。但能偶尔看到平静安稳生活着的她，于他而言，也会是一种别样的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