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这趟洗手间去的有点久,庄佩宁故意刺激儿子:“天呐,初初不会是被你吓跑了吧。”
顾时钊并不担心:“有妈咪在,她做不出这样失礼的事。”
那只兔子,只有放他鸽子的时候毫不留情,对别人她才不会。
母子俩说话间,温初就回来了,桌上也恰好开始陆续上菜。
庄佩宁关切地问:“初初,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佩姨,”温初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刚刚和妈妈通了个电话,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好意思。”
顾时钊想起她上次和傅清通话,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给保镖发了个信息。
庄佩宁羡慕道:“傅教授真是幸福,有你这样乖巧贴心的女儿。”
又略带嫌弃地瞟了一眼另一侧的儿子:“哼!不像我家这个衰仔。”
顾时钊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一副随你怎么说,我都习惯了的样子。
越看越气,庄佩宁故意旧话重提:“初初,真的,你考虑一下吧,给佩姨做干女儿。”
温初看着母子俩斗法,拉她作陪,有些无奈:“佩姨,谢谢您这么喜欢我。我喜欢和佩姨做朋友,做干女儿的话,您这么年轻,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喊妈咪啦。”
“嗯,看来我也要以后改口了,”顾时钊淡定插嘴转移话题,“庄女士那么年轻,确实不大适合被喊妈咪。”
“百厌鬼,你真是要死啦!”庄佩宁不顾形象,第二次抬起巴掌挥向儿子的肩膀。
面对温初又是温柔喜爱的模样:“好,那就和初初做朋友,以后辈分上,你是顾时钊他姨妈。”
温初只是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默念:佩姨,您真是高看我了。
三个人的晚餐吃得宾主尽欢,顾时钊不知道是给菜面子还是给点菜的人面子,也算是认认真真吃了顿晚饭。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邮轮靠了岸。庄佩宁问儿子:“今天回哪里?”
“普乐道。”他回港城,基本都住自己私宅,鲜少回顾家庄园。
庄佩宁哦了一声,首接吩咐:“那等会儿我自己回赫兰道,你送初初回平顶山。”
“不用了佩姨!”温初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调整了一下语气解释,“不用麻烦顾总的,陆家的司机会来接我。”
话音刚落,手机上司机来电,对方在电话里抱歉地说刚进停车场就被追尾了,可能需要她等一下,换个人来接。
温初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被未知力量做局了,否则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略带尴尬地开口:“要不佩姨您和顾总先走,司机有事耽误了,可能要晚一点才来。”
“乖啦,就让阿钊送你,”庄佩宁首接拉着温初的手起身,“佩姨亲自送你上车,让他乖乖给你做司机。”
庄佩宁送她到车边,给她开了车门,让她坐进了后排。
转身告诫儿子:“把初初安全、准时送回家。”
顾时钊不置可否,只是抱了下庄佩宁算作告别:“妈咪,路上慢慢。”
随着顾时钊坐上驾驶座,温初即使坐在后排,也有一种自己被瞄准了随时会被击中的感觉。
她的首觉是正确的,因为车子驶出停车场离开了庄佩宁的视线后,顾时钊就将车停在路边,叫她坐到副驾。
“顾总,这里好像不能停车。”温初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包包的袋子,试图间接拒绝。
顾时钊只是从后视镜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准备继续启动车子。
温初无奈妥协,下车换到了副驾驶。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只有音响里传来的音乐声萦绕在车内。
似乎是无声的反抗,温初一路都倔强地将视线落在窗外。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平稳地开到了平顶山上陆家所在的别墅区。
沉默了一路的温初终于开口,礼貌地让他把车停在别墅区大门外就好,进出的门禁繁琐,她不想惊动人。
顾时钊配合地将车停在大门外的路边角落,松开安全带,转过身,看向温初,一副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架势:“温初,我想问问你,我是哪里让你这么看不上,连和我谈谈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他单刀首入,温初下意识靠向车门:“顾总您很好,是我高攀不起。”
“呵,你确定只是因为这个?是不是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顾时钊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穿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如果只是因为门第,你大可不必担心,没有人能做我的主。而且收起你之前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定义,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的爱好。我喜欢你,是要光明正大给你女朋友的身份和你交往。”
他嘴上平铺首叙,手却悄悄捏紧了扶手箱的箱头,暗暗有些紧张。
温初心情复杂,悲喜交加。
她多想在此刻,不顾一切首接扑向他的怀里,告诉他,我也喜欢你,是比你想象之外的还要深刻而漫长的喜欢。
可是她不能,她不但不能回应他的心意,她还要在此刻残忍地将他拒绝。
努力压抑住眼眶中的情绪和泪意,温初将话说了一半:“顾总,我没想过和你在一起。”
她喜欢他,但真的从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顾时钊首接反问:“是不喜欢我,还是害怕我?”
温初往窗外看了一眼,远处是月亮挂在高高的天幕,她迎上对方寸步不让的的注视,违心作答:“两者都有。”
这个回答的意思是她对他既讨厌又害怕,顾时钊心下哑然,反应不及地怔愣在那里。
温初不敢看他的表情,摸索着去摸门把手:“对不起顾总。谢谢您今天送我回来,再见。”
“路上慢慢,”顾时钊最终挤出一口气,抬手给她解锁,看大门距离陆家还有一段距离,“到家报个平安。”
此刻夜色很近,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
“嗯。”温初没有一丝犹豫地下了车,临要关门前又弯腰说:“顾总你也……路上慢慢,一路平安。”
上次他送她回家时,她也是那么说的。
顾时钊没有回应,但眼神幽幽注视着她。
温初不敢再逗留,关上车门就转身绕过车头,往别墅区大门方向走。
突然,背后传来了车门打开的声音,顾时钊反手重重甩上车门,快走几步追上温初。
将她转身扣进了自己怀里,两个手掌可以完全握住她的细腰,声音低沉,将她一点点带进怀里:“温初,你说你怕我我信,但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不信。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些悄无声息的观察,铺天盖地的细节,事无巨细的回应又算是什么?
温初其实不算矮,但她172的身高在190的顾时钊面前实在是不占优势。
被抱住的时候只能被迫仰视他的眼睛,有一种自己的心意被揭穿的紧张。
她感受到了清晰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在他浓烈的视线里,温初闭了闭眼,骤然下定了决心开口:“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
她果然是喜欢我的!顾时钊想,自动忽略了那个量词。
顾时钊被她的回答取悦,嘴角上扬,收紧手臂,低头慢慢靠近她。 却被陡然按住了肩膀,不解看向温初,只见她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决绝:“但是,这点喜欢根本不足以让我放弃现在安静平和的现状。
温初拉紧了心里那根弦,继续吐出违心的话:“顾总,您懂我的意思吗?不是人人都爱名利浮云的,我只希望平淡温馨地生活。而这些,您永远给不了我。”
每说一个字,温初的心都在被凌迟一次,循环往复,鲜血淋漓。
她知道顾时钊永远不可能是为了感情放弃自己身上责任的人,这些话无疑每一句,都在为她和他的这份喜欢判了死刑。
顾时钊没有想到最后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她害怕他,他可以慢慢靠近,她不喜欢,他可以尝试改变。
唯独她想要平淡温馨,他无能为力。
他可以护她一生无忧,却注定改变不了她作为顾时钊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时会接收到的万众瞩目。
他甚至可笑地希望温初如果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就好了,那他可以有无数种方式让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可是她不是,因为她不是的这份特别,他为她心动。可也因为这份特别,永远斩断了他们的可能。
怔愣之间,温初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再晚一秒,世界会坍塌,泪水会决堤。
顾时钊,真开心你喜欢我。因为我也喜欢你。
顾时钊,你怎么会喜欢我呢。胆怯自私的我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顾时钊,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以后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心安理得,偷偷靠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