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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是被一阵压抑着兴奋的交谈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还有些迷糊，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天花板，简约的黑白灰色调，空气里，是属于时光的，清冷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记忆，缓缓回笼。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掀开被子下床，悄悄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办公室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人。时光正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他的助理高铭，以及几个看起来就是集团高管的人正围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疲惫和极度亢奋的神情。
“时总，成了！我们连夜攻克了预热方案的几个技术难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技术部门负责人的男人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按照您的思路，我们放弃了传统的预告片模式，首接开发了一个极简的交互式页面！用户可以进入页面，通过简单的问答，来‘点亮’‘Starlight’的不同性能模块，比如‘伴生AI’、‘空间感知’、‘超感光影像’……每点亮一个，都会有一段极具科技感的特效动画！”
“这个主意太绝了！”秦瑾也在，她此刻看向时光的眼神，己经从昨晚的狼狈，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我们不做任何具体参数的说明，就用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方式，把用户的期待感和好奇心拉到满值！我敢保证，这个页面一上线，绝对会引爆整个网络！”
“最关键的是，这种‘全民参与点亮新机’的模式，完美地解释了这次‘意外’泄露的根源！”高铭补充道，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光：“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林小姐……是我们的‘零号体验官’，是第一个被选中，‘点亮’了‘Starlight’外观设计的用户。她发布的动态，根本不是泄密，而是我们整个营销计划的第一环！是一切的开始！”
“零号体验官……”林欣在门后，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心，从容淡定地听着下属汇报的男人。一夜之间，他就将一场几乎要颠覆整个项目节奏的“事故”，变成了一场堪称完美的史诗级营销。他不仅扭转了局面，还顺势将她，从那个“麻烦制造者”的尴尬位置，摘了出来，给了她一个光芒万丈的，全新的身份。
这一刻，她才真正理解了那句“你是送来了一股东风”的含义。
风来了，他非但没有被吹倒，反而借着这股风，扬起了最高最远的帆。
会议似乎进入了尾声，时光做出最后的部署：“秦副总，市场部立刻根据这个方案，联系所有头部科技媒体和KOL，预热稿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全网推送。技术部，保证交互页面的绝对流畅，我不希望有任何卡顿或者BUG出现。高铭，你去联系供应链，把第一批产品的备货量，再提高百分之二十。”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时光这才转过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他几乎一夜没睡，大脑却依然像一部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没有丝毫懈怠。
当他看到门口探出半个小脑袋，正小心翼翼瞅着自己的林欣时，那满身的疲惫和凌厉，瞬间便被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所取代。
“醒了？吵到你了？”他朝她走过去。
林欣摇了摇头，从门后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开会了？”
“傻瓜。”时光抬手，用指关节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个动作亲昵又自然：“这是我的办公室，你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
他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桌子上放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三明治，热牛奶，还有一个剥好了壳的白煮蛋。
林欣小口地吃着三明治，心里却还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抬头问道：“那个……‘零号体验官’，真的是你们计划好的吗？”
时光喝了一口咖啡，黑色的液体，苦涩，却能提神。他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睛，知道瞒不过她。
他笑了笑，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商战是什么？”
林欣茫然地摇了摇头。
“商战，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时光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钢铁森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商战，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信息、时机、人心，都是武器。你说的话，可以是假的；你做的事，可以是假的；甚至你这个人设，都可以是假的。但只有一个东西，必须是真的。”
他转回头，深深地看着她：“那就是，你最后拿出来的东西，必须能赢。”
林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时光，只是海面上漂浮的冰山一角。
她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更了解他，更走近他的渴望。
“那……我们的对手，我是说‘云瑞’和‘万汇’，他们会相信吗？”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时光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嘲弄的弧度：“重要的是，市场会信，用户会信，资本会信。这就够了。”
时光的话音，像一枚定心丸。
他并没有解答林欣所有的问题，却让她那颗因“零号体验官”这个陌生头衔而悬在半空的心，稳稳地落了地。
他说得对，市场信，用户信，资本信，就够了。
而她，只需要信他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