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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丝绒裙的领口蹭过锁骨，林麦麦对着镜子调整珍珠耳钉——那是陆时砚让人送来的，说是母亲年轻时最爱的款式。耳钉坠子是只极小的蜂鸟，翅膀上嵌着碎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像要振翅飞进某段被尘封的记忆。
“太太，先生在玄关等您。”陈伯的敲门声打断思绪，老人的语气比平日多了丝温和，“今晚的宴会，先生特意交代……让您戴这对耳钉。”
玄关处，陆时砚穿着藏青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袖扣，图案竟是只收翅的蜂鸟——和她耳钉上的那只一模一样。他看见她时，眸色微深，指尖无意识地着袖扣边缘：“走吧。” 话音落下，却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她耳后细腻的皮肤，像触到一块温热的蜜蜡。
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林麦麦攥着陆时砚的西装袖口，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陆太太”问候，却在看见苏晴端着香槟走来时，指尖猛地收紧——对方穿着酒红色鱼尾裙，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正是那晚在城南会所见过的，此刻正勾着唇，将香槟杯往她面前递：“陆太太，恭喜啊，攀上高枝了？可惜啊……” 她指尖敲了敲林麦麦的手背，“老街区的拆迁公示期就剩三天了，你家‘麦香里’啊，早晚得变成我爸旗下的网红店。”
香槟的气泡在杯口炸开，像某种无声的嘲讽。林麦麦还没开口，腰间忽然多了道灼热的力——陆时砚不知何时己揽住她的腰，西装面料隔着丝绒裙，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他低头看向苏晴，眸色冷得像块冰：“苏小姐对老街区改造很感兴趣？” 话音未落，指尖忽然替林麦麦拂开肩上的碎发，动作亲昵得让周围宾客纷纷侧目，“不过抱歉，‘麦香里’是陆太太的婚前财产，任何人想动……” 他顿了顿，袖扣上的蜂鸟在灯光下闪过冷光，“得先问过我。”
苏晴的脸色瞬间发白。林麦麦抬头，撞见陆时砚下颌线紧绷的侧影，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门口听见的话——“妈，今天她熬了姜枣膏……” 此刻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像被雨水冲淡的蜂蜜，凉丝丝的，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
“陆总！陆太太！看这边！” 闪光灯突然密集亮起，林麦麦下意识往陆时砚怀里躲，鼻尖蹭到他胸前的衬衫——那里绣着极小的“MXL”字母，是“麦香里”拼音的首字母。他的手臂顺势收紧，将她护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对着镜头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柔和：“内人怕光，还请各位见谅。”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惊叹。林麦麦躲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震动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擂着面小鼓。她忽然想起父亲旧照片里的男人，左手臂上有个蜂鸟纹身——和陆时砚袖口露出的那半枚，连翅膀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陆先生的袖扣很特别。” 散场时，林麦麦盯着他摘袖扣的手，终于忍不住开口，“和我父亲的纹身……很像。”
陆时砚的动作顿住。他没抬头，指尖却在蜂鸟翅膀上轻轻，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回忆：“二十年前，我母亲在‘麦香里’学做蜂蜜蛋糕，你父亲……是她的师父。” 他忽然从西装内袋掏出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照片里，年轻的陆母穿着白围裙，手里捧着罐野蜂花蜜，旁边站着的男人抱着个婴儿，正是林麦麦的父亲，而婴儿襁褓上，绣着只振翅的蜂鸟。
“我母亲临终前，手里攥着半块你父亲烤的蜂蜜司康。”陆时砚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荡起层层涟漪，“她说，‘麦香里’的甜，是能让人想起阳光的味道。” 他忽然抬头，盯着她耳垂上的蜂鸟耳钉，“后来我才知道，她偷偷在我的婴儿襁褓上，绣了和你父亲同款的蜂鸟——她说，蜂鸟会找到带着甜的人。”
夜风从车窗灌进来，掀起林麦麦的发丝。她盯着照片里父亲年轻的脸，忽然想起爷爷说过，陆母离开“麦香里”那年，曾留给她一罐野蜂花蜜，罐底刻着“给小麦麦，愿你永远被甜包围”。原来所有的相遇，从来不是巧合，而是两个被“甜”绑住的灵魂，在时光里的重逢。
回到公寓时，陈伯递来份文件，封面印着“老城区改造最终方案”。林麦麦翻开，在“保留建筑”一栏里，“麦香里面包店”的名字被红笔圈着，旁边是陆时砚的签名，力透纸背——比婚前协议上的签名，多了丝连笔的温柔。
“先生今早亲自去了规划局。”陈伯退下前，忽然说，“他说，有些甜，不该被拆掉。”
深夜，林麦麦照例将温好的牛奶放在书房门口，却发现门没关紧。她窥见陆时砚伏在书桌上，衬衫领口微敞，后颈处露出块烫伤疤——和她手背上的，竟在同一个位置。他面前摊着本旧日记，页面上是陆母的字迹：
“小砚总在闻到蜂蜜香时笑，像他爸爸当年守着烤箱的样子。”
“麦香里的蜂蜜罐，第三十七号蜂巢，留给小麦麦……”
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协议里的“三年之约”，想起他每次喝牛奶时故意留下的半颗花蜜结晶，想起此刻书桌上放着的、她今早落在烘焙区的旧围裙——上面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野蜂花蜜，在台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一滴永远不会凝固的、关于“甜”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