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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后的阳光刺破云层时，林麦麦在烤箱里发现了枚火漆印章。铜质底座刻着蜂鸟振翅的纹路，边缘还沾着未擦净的蜜渍——分明是陆时砚昨夜在书房捣鼓了半宿的东西。
“这是……”她举着印章转向正在研究揉面机的男人，阳光穿过他发梢的雪花，在蜂鸟纹路上投下细碎光斑。陆时砚耳尖微烫，夺过印章塞进围裙口袋，指尖却不小心蹭到她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揉面磨出的、带着麦香的弧度。
“上周去老街区找的。”他别过脸去调烤箱温度，声音闷得像刚出炉的司康，“你父亲《蜂酿手札》最后一页画过这图案。” 林麦麦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铁盒，里面躺着半枚断成两截的蜂鸟吊坠，此刻正和这枚火漆印章，在记忆里拼成完整的圆。
下午的甜品大赛决赛现场，水晶吊灯映着陆时砚西装上的暗纹。他无名指的婚戒在签到台灯光下闪了闪——那是三天前林麦麦随手从抽屉里翻出的银戒，内侧刻着极小的“L&M”。“临时借的，别嫌弃。”她当时这么说，却没看见他转身时红透的耳尖。
“下面有请‘麦香里’代表上台。”
聚光灯打在林麦麦身上时，她听见台下传来低笑。苏晴穿着酒红色礼服坐在评委席，指尖转着周铭送的蜂鸟胸针——仿的正是父亲手札里的图案。但当她揭开甜品罩时，全场突然安静：瓷盘中央是座用蜂蜜熬制的“蜂鸟巢”，巢沿缀着可食用金箔，巢内卧着枚裹着白巧克力的司康，顶端淋着野蜂花蜜熬的焦糖，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道甜品叫《破茧》。”她的声音穿过麦克风，落在陆时砚攥紧的掌心里，“蜂蜜的甜不是掩盖苦味，是让苦有了回甘的底气。” 她看见陆时砚睫毛颤了颤，想起昨夜他在书房给她看的旧照片——母亲穿着“麦香里”的围裙，怀里抱着小陆时砚，身后的烤箱正烤着蜂蜜蛋糕，热气模糊了玻璃。
评分环节，苏晴突然摔了勺子：“她用了违禁添加剂！这花蜜的香气根本不可能是天然野蜂酿的——”话没说完，陆时砚己经走上台，西装内袋掏出份检测报告，封面上火漆印着那只振翅的蜂鸟。
“二十年前，我母亲在‘麦香里’记录的野蜂习性笔记，和林麦麦先生的《蜂酿手札》，都能证明这花蜜的来源。”他的指尖划过报告上的红章，“至于周先生卖给苏小姐的‘配方’——”他看向脸色惨白的周铭，“工业果糖兑食用香精，连最基本的‘蜜渍分层’都做不到。”
后台卸妆时，林麦麦发现火漆印章被塞进了她的化妆包。铜质蜂鸟翅膀下刻着行小字，是陆时砚的字迹：“母亲说，蜂鸟会把花蜜藏进最温暖的巢。” 她捏着印章转身，正撞进他卸了领带的怀里，雪松气息混着残留的蜜香，比任何契约都更让人安心。
“其实……”陆时砚低头蹭了蹭她发顶，初雪的凉气还沾在她发梢，“当年收购老街区的企划案，我删了二十三次。每次看到‘麦香里’的门牌号，就想起母亲临终前说‘别让甜变成武器’。” 他掏出那半枚蜂鸟吊坠——和她铁盒里的那截严丝合缝，“父亲当年想抢配方，母亲带着我逃到‘麦香里’，是你爷爷给了我们避难所。”
烤箱的提示音突然从后台传来。林麦麦这才想起，她偷偷在陆时砚的西装内袋塞了块刚烤好的蜂蜜饼干，包装纸上画着只振翅的蜂鸟，旁边写着：“这次换我把甜，藏进你的‘巢’里。”
而远处的“麦香里”，老烤箱正哼着熟悉的调子。玻璃上的霜花渐渐融化，露出里面两个交叠的影子——一个系着浅棕色围裙揉面，一个戴着婚戒往面团里撒野蜂花蜜。曾经隔着契约与禁令的距离，此刻都化作烤箱里的热气，将那些关于“甜”的伤痕，酿成了可以彼此分享的、带着温度的蜜。
当火漆印章第一次落在他们共同撰写的《新蜂酿手札》上时，蜂鸟翅膀下的阳光，正穿过“麦香里”的老玻璃，在面团上洒下细碎的金斑。原来所有的相遇与救赎，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拯救，而是两只蜂鸟，终于在彼此的巢里，找到了能覆盖所有过往的、最真实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