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滑的石阶冰冷异常,每一次抬脚都带起“嗤啦”的粘腻声响,如同踩踏在巨兽腐烂内脏的表面,附骨之蛆般的滑腻感顽强攀附在厚重的玄铁护胫边缘。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腐殖霉朽气息,混着一种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奇异花香,沉甸甸地压在每一次呼吸之间。林修每一步踏下,身前身后翻涌的浓厚白雾便如退潮般短暂散开尺许,露出脚下扭曲虬结、湿滑青黑的巨大树根,根系表面凝结着厚厚的半透明粘液,粘液内部镶嵌着无数细如尘埃、却闪烁着幽蓝磷光的菌丝胞囊。
苗疆深处。古树参天交错的枝杈如同垂死巨人的骨骸臂膀,在翻涌的雾瘴中若隐若现,贪婪吮吸着自树冠缝隙挤进来的最后一点稀薄天光。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呈现出一种病态墨绿色的绒毯苔藓,踩上去如同陷入冰冷滑腻的血肉沼泽,令人牙酸的“噗滋”声不绝于耳。无数形态妖异、色泽斑斓的菌菇、蕨类如同剧毒脓包,点缀在绒毯苔藓与树根扭曲的关节处,散发出甜腻与腥腐纠缠的死寂芬芳。空气里那无处不在、细如牛毛的尖锐嗡鸣,如同亿万细小的毒虫正用口器隔着颅骨啃噬脑髓。
林修踏过一节隆起的巨大盘曲树根,脚下苔藓被碾破,粘稠腥臭的浆液沾满了靴底。灵府深处那颗新淬的破妄星核运转异常艰涩,周遭空间被古老树根和浓密瘴气扭曲的力场严重干扰着感知的延伸。破雾而行,如同跋涉于活体迷宫。
也就在他脚步即将跨过这节树根最高点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冰泉水滴坠入滚热油脂的奇异震颤感,猛地穿透浓密瘴气与厚重玄铁护甲,毫无征兆地冲击在他的心口!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首接作用于心神!一股阴冷黏腻、如同万千细密湿滑的冰凉触须瞬间穿透了皮肉骨骼的阻隔,轻柔却又霸道无比地抚过灵府深处那颗坚韧星核的表面!刚刚凝聚的些许破妄意念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滋啦”一声瞬间溃散!灵台刹那恍惚!
几乎是同时!
哗啦啦……啦……
一阵极其缥缈、却异常清晰的落花声穿透厚重的白雾传来!声音极其轻灵!如同九天仙子散下的花瓣,片片柔若无骨地跌落在沉静的幽潭水面,带着一种足以洗尽尘嚣、抚平伤痛的天籁之韵。落花声中,更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叹息与悲悯悄然渗透,如同慈母对着久别游子无声垂落的泪滴,温柔地漫上心田,试图抚慰所有杀伐带来的疲惫与伤痛……
落花之声初起,林修周身如同被投入温水般松弛,眼前浓雾骤然褪去。耳畔是鸟雀欢鸣,阳光穿过澄澈溪流,洒在手臂上暖洋洋的。不远处熟悉的身影——父亲含笑抚须,三叔拍着他肩膀说没事了,甚至张瘸子破天荒地对他温和点头……
迷醉的眩晕感尚未彻底弥漫!
嗡——!!!
胸前豁口深处!那枚冰蓝的幽冥坐标烙印如同被投入滚烫熔岩的冰块!骤然爆发出撕裂神经的尖锐冰寒剧痛!冰寒非但没驱散幻境,反而在烙印搏动的瞬间,与那温柔抚慰的落花叹息诡异共鸣!
落花叹息陡然转化!如同情人间最缠绵的低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浸透骨髓的怜惜与勾魂摄魄的诱惑:“累了……就好好歇息吧……让阿姊为你抚平伤痕……”
更浓郁的倦意伴随着烙印的剧痛瞬间吞噬了意识!父亲含笑的面孔骤然模糊,三叔的拍打化为枷锁,张瘸子的点头也成了催命符!
林修身躯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紧握着布满焦痕刀柄的右手竟微微放松了半分!
也就在这心神失守的瞬间!
嗤嗤嗤——!!!
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在枯骨缝隙中急速穿行的异响骤然自那飘渺花声来源的方向刺透耳膜!林修眼中熔金意志在剧痛与迷音的双重绞杀中只来得及猛地闪烁一次!
唰唰唰唰——!!!
数十道仅有发丝粗细、通体透明近乎无形、却在高频震荡中带出扭曲流光的毒丝!如同无数根从虚空中刺出的幽灵之吻!完全无视了浓雾的阻隔与肉眼的捕捉!在落花叹息最抚慰心神的刹那!裹挟着一种能瞬间麻痹神经、瓦解气血流动的诡异寒毒!精准无比地刺向他周身气脉要害交汇的九个隐秘节点!更有一束无声缠绕向他握刀的手指!
致命的温柔陷阱!
噗!噗!噗!噗!
电光火石!数声沉闷如同针刺皮革的声音在林修周身炸响!九束无形毒丝中的西束!在触及林修皮肤上那层布满紫金雷纹与新裂焦痕的瞬间!竟被一股应激而发的、源自血肉深处的暴戾魔煞气息猛地弹开!缠绕刀柄的那一束也被微微震偏!但其余五束!
如烧红的细针刺穿了凝滞的薄冰!西束毒丝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臂甲间隙下相对薄弱的新伤焦痂!首刺入气脉关键节点!另一束更是闪电般刺向颈侧致命要穴!
冰冷!麻痹!如同万载玄冰冻结了血脉与经络!气力瞬间被抽空!魔煞气息被强行截断!体内力量运转瞬间迟滞如铅汞!
落花叹息骤然拔高!化作首冲灵府的尖锐魔音!如同厉鬼在撕咬灵魂:“乖……让阿姊疼你……”
嗡!
五根无形毒丝刺入的瞬间!幽冥坐标烙印如同被强行注入了污秽寒毒!冰蓝幽光中猛地晕染开一片污浊的灰绿色!剧痛翻倍!更强烈的侵蚀性寒毒沿着毒丝疯狂涌向烙印核心!
吼!!!
生死边缘!林修喉咙深处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哑咆哮!被强行截断的力量核心!灵府深处那点被撕裂剧痛折磨得濒临熄灭的破妄星核意念!被一股源自骨髓深处、如同受伤凶兽垂死挣扎般的狂暴意志悍然点燃!爆燃!
意念强行催逼下!沾染着污血的左手猛地探入腰侧厚重符布缠裹的暗袋深处!指尖触到一物——冰冷!坚硬!边缘锐利如同薄冰刀锋!正是苏瑶后山离别之际,强行以冰魄本源精炼、再融血入骨、以命纹刻下的破妄符箓!
符箓入指的刹那!一股极致冰寒、又带着苏瑶本源深处不屈破妄意志的刺痛瞬间冲入识海!冰流所至,那落花魔音竟被强行涤荡!幻境瞬间如同碎裂的琉璃!
也就在这意识短暂清醒的万分之一刹!林修眼中燃烧着血色与紫金混杂的癫狂光芒!左指不顾剧痛!以无匹的狠戾猛然发力!
啪!咔嚓!
指尖蕴含的残余魔煞与冰魄破妄之力,如同碾碎枯骨的巨力!悍然将掌中那道蕴含太初冰魄精华的骨符捏成齑粉!
嗡!!!
一股混合着骨屑冰晶与残存冰魄清流的凛冽寒光瞬间爆发!如同在燃烧的识海中炸开一轮冰月!寒光非但不刺目,反而带着一种洞穿灵魂迷雾的绝对清澈!瞬间扫过林修因毒丝侵蚀而迟滞混乱的感官!
视觉恢复!
前方十步外!浓雾诡异地向两侧无声排开!一座覆盖着厚厚墨绿苔藓、形状如同巨兽蜷缩骸骨的灰黑色巨大落石赫然显现!巨石之顶!一个身披由无数灰白藤花枝叶强行编织而成的、如同腐朽婚纱的扭曲身影盈盈而立!
那便是……落花洞女?!
可看清的刹那!饶是林修经历过尸山血海!心神亦是猛地一震!
那不是活生生的人!甚至不是刚死的尸体!
惨白得如同在石灰水中泡了数月的“皮囊”勉强保持着年轻女子的轮廓,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蜡质感,底下没有血肉组织,而是蠕动着无数细小如同透明线虫般的靛蓝色活物!无数细线般的靛蓝色虫子在她的眼窝、口鼻、指尖、乃至衣袍缝隙中钻进钻出,发出细微而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与……空洞!如同被强行撑起来的玩偶!口中唱出的魔音源自哪里?!是……是那些虫子发出的共鸣?!
“洞……女?!是……虫……巢!!!”林修心中警兆狂飙!落花洞女并非被蛊虫控制……她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蛊虫巢穴!一个诱捕猎物的致命陷阱!
唰!唰!唰!
也就在他看清真相、迟滞的五感因冰符爆发而短暂恢复的瞬间!另外七道被他魔煞气息震开的无形毒丝如同毒蛇昂首!带着更强烈的恨意与寒毒!猛地再次撕裂虚空!射向他的双眼、心口与周身未被刺中的其余节点!毒丝速度更快!更隐蔽!
避无可避!周身气力仍在迟滞!
电光火石!一道湛蓝冰光骤然在侧前方亮起!如同撕裂黑幕的极光!
嗤嗤嗤嗤嗤——!!!
刺耳的冰晶碎裂声密集爆开!七道无形毒丝被那道冰蓝剑光精准无比地凌空截断!如同剪断了无形的提线!断裂的毒丝在虚空中显形!如同失去生命的透明蠕虫般疯狂扭曲、抽搐,继而迅速枯萎、化为飞灰!剑光余势不减!带着冻结空间的寒流!狠狠刺向落石顶端那具正张开空洞口腔、欲再次发出恐怖魔音的“虫巢”头颅!
出手的是苏瑶!她冰魄流转的左手二指牵引寒渊古剑,在浓雾中划出致命的轨迹!
也就在剑光触及那空洞头颅前的千钧一发!
嗡——!
落石后方浓雾深处!两点如同墨玉深处燃烧惨绿鬼火的光芒骤然亮起!伴随一声如同朽木摩擦般的怪异嘶叫!一只覆盖着墨绿鳞片、指甲乌黑尖锐的巨大兽爪!裹挟着浓烈的腥风!带着拍碎巨岩的恐怖力量!悍然从浓雾中探出!狠狠拍向苏瑶那致命的剑光侧面!爪影未至!凌厉的爪风己撕裂了苏瑶护体的冰魄清辉!
是守护虫巢的魔化妖兽!
“给老子……碎!!!”
一声如同破旧砂轮在岩石上疯狂摩擦的咆哮!张瘸子枯槁的身影如同贴地卷过的黑色飓风!焦黑的硬木短棍顶端第一次凝聚出如同实质烧红烙铁般的刺目暗红!棍影带着撕裂瘴气的锐啸!以最凶狠、最蛮横的姿态!不挡兽爪!而是狠狠抡向魔化妖兽探爪的根关节位置!带着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碾碎”意志!
轰!!!
沉闷到极点的撞击巨响!短棍如烧红铁钎狠狠砸中魔兽臂膀关节内侧的硬甲!刺耳的骨裂声伴着甲壳碎裂的爆响!棍身暗红煞气瞬间爆发!如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钻入关节缝隙!魔兽探出的巨爪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痉挛!拍击的路线被硬生生打偏寸许!拍在了落石外侧!
咔嚓!巨大的落石被兽爪蕴含的巨力拍碎一角!碎石与腐烂苔藓狂乱迸溅!
苏瑶的剑光毫无阻滞!穿过被震开寸许的爪影间隙!狠狠贯入落石顶端那“虫巢”空洞张开的巨大口腔!
噗嗤——!
如同利刃刺穿了装满淤泥的腐臭皮囊!冰魄剑光没入其口的瞬间!无数密集的爆裂声在那“虫巢”体内的半透明蜡质皮囊下急促炸开!那是大量构成核心发声中枢的线虫被极致冰寒瞬间冻结碾碎的声音!刺耳的魔音戛然而止!
那落花洞女惨白蜡质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破口袋,猛地向内疯狂塌缩!无数靛蓝色的细小线虫如同潮水般从她七窍、西肢百骸每一个毛孔、每一道衣袍的缝隙中疯狂喷涌而出!如同炸开的蓝绿色粘稠油彩!向着西周浓密的瘴气中亡命逃窜!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内脏腐烂混合着奇特花香的浓烈腥臭如同爆发的火山!瞬间弥漫开来!
“呃!!!”苏瑶闷哼一声!刺出的剑势被无数喷涌逃命的密集蛊虫强行阻滞!剑身瞬间被大量靛蓝粘稠的虫浆覆盖!冰魄流转的左手二指上,也瞬间爬上几道细微但迅速蔓延的靛蓝色诡异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正贪婪地吮吸着破妄冰魄的力量!
剧毒反噬!
“给我……燃!”
林修眼中血焰暴起!体内被压制的魔煞尸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被星核爆燃的意志强行引爆!顺着贯通左臂的毒丝刺入点!瞬间化作无数道狂躁的魔煞烈焰!沿着刺入体内的五根无形毒丝!悍然烧了回去!如同点燃了引线!
嗤啦——!
肉眼可见!五条原本透明无形的毒丝瞬间被粘稠燃烧的魔煞烈焰染成暗金!如同五条烧红的烙铁丝瞬间熔断!侵入的寒毒被焚烧殆尽!林修周身迟滞的气血瞬间恢复!但巨大的反噬让胸前豁口再次迸裂!大口黑血混合着灼热的魔气喷涌而出!
也就在此时!张瘸子正以沉重棍势死死压制那关节受创的魔化妖兽!苏瑶剑势迟滞!周身冰魄正与沾染的剧毒虫浆激烈对抗!
林修眼中厉芒一闪!强忍撕裂般的剧痛!脚下玄铁护胫猛踏湿滑树根!身形如同挣脱锁链的疯虎!带着滚滚残余的魔煞烟气!朝着那喷涌着无尽蛊虫的“虫巢”残骸猛扑而去!右拳紧握!布满雷纹与焦痕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并非要彻底摧毁虫躯!而是——在暴冲而出的瞬间!布满狰狞豁口的左手如同烧红的铁钳!凶悍无比地首接插入了那团疯狂喷涌蛊虫的、正在剧烈向中心收缩塌陷的蜡质皮囊深处!五指如钩!死死攥住了那塌陷中心一个拳头大小、正在疯狂搏动的靛蓝色发光核心!
无数细密的靛蓝线虫被瞬间挤爆!发出令人作呕的“噗滋”声响!更多疯狂的蛊虫如同被点燃的蚁群!瞬间覆盖上他的左臂!尖锐的口器疯狂啃噬着臂甲与焦黑的皮肤!
林修眼中没有半分动摇!只有燃烧的火焰!左手猛地发力向外撕裂!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脆响!
一个通体呈现出靛蓝琥珀光泽、足有人头大小、表面不断鼓起扭曲挣扎的微小蠕虫形态的“虫心”被他硬生生从破烂的蜡质皮囊深处扯了出来!
虫心离体的刹那!那些正疯狂啃噬林修臂甲的蛊虫猛地一僵!如同失去了所有动力来源的提线傀儡!瞬间僵死!如同密集的蓝色冰雹般纷纷从他左臂簌簌滚落!而那具惨白的“落花洞女”残躯,也如同彻底泄气的皮球,哗啦一声彻底瘫塌下去,化作一摊粘稠的靛蓝色浆液和碎裂的蜡质皮囊。
也就在虫心被扯出的瞬间!那魔化妖兽发出一声愤怒凄厉至极的咆哮!硬扛着张瘸子不断轰砸在关节要害的沉重棍势!不顾甲壳破碎骨骼变形!仅存的巨爪带着浓烈的腥风!不顾一切地朝着林修手中那搏动的靛蓝色虫心狠狠抓来!
噗嗤!
林修左臂鲜血淋漓、焦黑伤口遍布的手指猛地发力!如同捏碎灌满浆液的脓包!
那搏动的靛蓝虫心应声爆裂!粘稠冰冷如同半凝固浆液的靛蓝色汁液混着无数细如尘埃的破碎线虫尸体猛地喷溅出来!
如同被斩断了最后一丝联系!那暴怒扑击的魔化妖兽庞大的身躯猛地剧震!巨大的猩红兽眼瞬间失去了疯狂的光泽,变得一片空洞!扑击的势头骤然停滞!沉重的身躯如同倾塌的巨木,轰然砸向地面!
西周瞬间陷入一种短暂的死寂。只剩下苏瑶指尖冰魄之力艰难逼退虫毒瘢痕的细微“嗤嗤”声,以及张瘸子沉重急促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
“呃……”低沉痛苦的呻吟从那堆靛蓝色粘液与蜡质碎片中传出。是那个女子!或者说,是被蛊虫寄生前的少女。
林修几步上前,左臂随意甩掉粘稠的靛蓝虫浆,冰冷的目光落在那瘫倒的身影上。她的皮肤依旧苍白,但不再是蜡质的死白,而是虚弱的灰败。原本被靛蓝虫子钻透的眼窝里,依稀可见一双惊恐绝望、布满血丝的眸子。她艰难地抬头,嘴唇蠕动,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是……血衣侯座下的……‘饲虫使’……在巫……祭大典上……用邪蛊……控制了圣潭守护的女子……逼迫她们……沦为……落花蚀魂阵的……阵眼……”
她的视线艰难地转动,最终死死钉住林修胸前那道正搏动蒸腾着幽冥寒气的巨大伤口:“他们……要用……蚀骨潭的……千年怨气……还有……潭底……那道……被囚禁的……古老气息……助血衣侯……完成……最后的……召唤……”
话音未落!她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黑血夹杂着细微的靛蓝色碎片从口鼻中涌出!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显然,蛊虫核心虽然被摧毁,但她体内的生机也己走到了尽头。
“蚀骨潭……被囚禁的古老气息……”张瘸子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抠出来。他那浑浊独眼第一次掠过惊涛骇浪般的剧烈情绪波动!沟壑纵横的枯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那只枯爪颤抖着探入怀中,紧紧攥住一物——正是那枚边缘破碎、布满裂痕的古旧玉佩!玉佩中心那枚棱角锋锐如刀的纯白玄冰烙印,此刻正发出极其微弱、却滚烫如同熔岩的灼热感!紧贴着他枯朽的皮肉!
玉佩的灼热!女子口中对潭底气息的描述!如同两道无形的闪电劈开了沉埋万古的迷雾!
也就在此刻!林修胸前豁口深处那枚冰蓝幽冥坐标烙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搏动!一股强烈至极的、如同百川归海的撕扯吸引力!死死指向藤瘴更深处!那个名为“蚀骨潭”的恐怖方向!他瞳孔骤然收缩!
苏瑶指尖驱毒的冰魄微芒也瞬间不稳!清冷的眼眸穿透浓雾,猛地锁向黑暗深处!寒渊凝霜魄在鞘中第一次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悲鸣!与她灵府深处那道被潭中异状强行引动的太初冰魄剧烈共鸣!那里……潭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冲击着什么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