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剪刀刺入降魔杵凹槽的刹那,林美含后腰的骨茬突然弯折成钩,将刃口卡在北斗纹的缺口处。腐肉焦糊味混着藏香气扑面而来,他看清刃面倒映的幻象:二十年前的产房里,接生婆腕间青铜铃铛的铃舌并非铜铸,而是用戚文宇被剜走的指骨雕成——此刻那截指骨正在慧觉掌中发烫,骨面渗出的金液在地面凝出九华山暗河的全貌图。
“命蛊在暗河!”戚文宇扯断缠在断指上的脐带结,佛血喷溅在青铜卦盘表面。血液腐蚀星图时露出暗藏的琉璃层——层下封存着产房那夜的亥时星象,破军星芒正指向后山瀑布后的溶洞。他抬脚碾碎琉璃,碎片中迸发的金粉竟在空中凝出慧觉闭关密室的立体影像:老僧袈裟下摆扫过青铜缸时,暗袋里掉落的木牌碎屑正黏在缸沿的胎血上。
林美含的骨刺突然暴长三寸。青铜颗粒从伤疤喷涌而出,在皮肤表面形成倒转的北斗阵图。他撞向卦盘中央的破军星位,铜锈剥落处露出半卷《产婆手札》——发黄纸页上的血手印突然蠕动,拼出暗河入口的密道图。图中标注“天枢”位的石笋表面,正刻着与青铜铃铛相同的凶签纹。
第五具泥塑道童在此刻炸裂。飞溅的陶片中裹着数十张染血婚书,纸面男方的生辰八字己完全变成戚文宇被剜指那日的时辰。林美含的桃木剑劈开一张婚书,纸屑中爆开的不是金粉,而是混着乳牙碎屑的胎粪——那些本应在产房焚化的秽物,此刻正从暗河方向飘来腐臭气息。
“去瀑布!”戚文宇的袈裟突然自燃,火焰在血泊中映出戒律院地窖的逃生密道。图中缺失的“玉衡”位裂缝里,渗出与暗河相同的藏香气。他拽着林美含跃下祭坛,坠入卦盘炸裂形成的深坑时,瞥见慧觉的真身——老僧左手捏着他们的本命木牌,右手正将染血婚书塞入接生婆腐烂的口腔。
坑底积水漫过膝盖时,林美含的后腰伤疤突然渗入冰水。青铜颗粒遇水膨胀,在脊椎处凝成北斗阵图的浮雕。他摸到石壁上的凶签纹刻痕,指尖传来的震颤竟与二十年前产房剪脐带时的青铜铃共振。戚文宇的断指插入刻痕裂缝,佛血顺着纹路倒流,将暗河入口的星图染成“亥时归位”的谶语。
暗河尽头的溶洞内,七百盏人皮灯笼无风自摇。昏黄光影下,青铜缸群呈北斗阵型排列,每口缸内都漂浮着裹襁褓的泥塑婴儿——那些本该供奉在育婴堂的泥偶,脐部缠着的青铜链末端竟拴着他们的乳牙。林美含的降魔杵突然脱手,杵尖北斗纹剥落后露出暗藏的琉璃管——管内浸泡的七枚眼球表面,全刻着微型产房星图。
“是命蛊的容器!”戚文宇的佛珠嵌入最近那口青铜缸。檀木珠粒表面的倒写《往生咒》突然正转,经文字符在尸液表面游动,将缸底沉淀的香灰凝成血契文书残页:“......当以双生子心头血为引,北斗倒转时饲主可夺......”后面的字迹被突然掀起的浪花打散。
林美含的骨刺刺穿缸体。腐臭的胎血喷涌而出,在洞顶凝出慧觉闭关密室的倒影——老僧正将染血木牌按入泥塑天灵盖,而泥偶穿着的道袍后领处,绣着与林美含伤口形状相同的北斗破军纹。戚文宇的断指突然不受控地结印,佛血从新生鳞片下渗出,在空中画出他们被分离那夜的星象图——破军星芒正指向溶洞中央的青铜祭坛。
祭坛表面刻满倒写的《胎息秘要》。经文缝隙里卡着的乳牙突然脱落,牙根渗出的金液将坛面腐蚀出产房布局图——图中接生婆的剪刀并未剪断脐带,而是将两条脐带系成活结。林美含呕出的黑血喷在图上,血液顺着脐带纹路流成新谶语:“亥时月光尽,命蛊噬主魂。”
溶洞突然震颤。七百盏人皮灯笼同时炸裂,飞溅的尸油在地面凝成北斗阵型。阵眼处的青铜剪刀自动飞起,刃口凶签纹对准林美含心口的降魔杵凹槽。戚文宇扑身撞开同伴,剪刀擦着他新生的鳞片划过,在石壁刻出戒律院地窖的全景图——图中铁链锁着的位置,正渗出与暗河相同的胎血。
“砍断命锁!”林美含的桃木剑劈向阵眼。剑锋触及青铜剪刀的刹那,整座祭坛突然倾斜,露出底部暗藏的青铜棺椁群——每具棺盖都刻着带戒疤的乳牙图案,牙根连接的脐带正与溶洞顶端的钟乳石共鸣。戚文宇的断指插入棺盖裂缝,佛血腐蚀青铜时露出内层琉璃芯——芯内封存着接生婆被割下的舌头,舌面刻满《育婴录》残章。
当林美含扯出舌头的刹那,暗河方向传来第六声钟鸣。声波震碎三具青铜棺椁,飞溅的铜片中裹着新鲜的人类胎盘——胎盘表面用脐带血写着他们的生辰八字,脐带切口处黏着带戒疤的乳牙。戚文宇的袈裟残片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慧觉结印的手势——老僧左手捏着染血木牌,右手正将青铜铃铛按入接生婆空洞的眼窝。
溶洞穹顶在此刻剥落。倾泻而下的不是碎石,而是二十年前那对脐带结的实体——此刻正被月光镀上青铜包浆,脐带切口处探出的指骨突然暴长,抓向林美含后腰的北斗阵图。戚文宇的佛珠串突然崩断,檀木珠粒嵌入指骨关节,倒诵的《楞严咒》将青铜腐蚀出破军星位的缺口。
缺口处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混着香灰的胎粪。秽物在地面凝成九华山全貌图,图中慧觉闭关的禅房正在渗出新婚书——纸面男方的生辰八字己变成今夜亥时三刻。林美含的骨刺突然调转方向,不受控地刺入戚文宇肩胛,青铜颗粒顺伤口涌入血脉,在皮肤下形成倒转的北斗纹。
“他在换命!”戚文宇的断指插入自己胸口。佛血与青铜颗粒混合时腾起的黑烟中,浮现产房记忆:慧觉将他们的脐带系成阴阳结时,接生婆的青铜铃铛正在收纳第一声啼哭——而那声啼哭的残响,此刻正在暗河尽头的祭坛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