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打扮很正常,短发蓬松,气色良好,不像这里的病人,应该是某病患家属之一。
这样的小孩钻进绿化带大多因为调皮,毕竟云放自己小时候也这么干。
“我出来玩儿会儿。医院里面闷闷的。”
小孩随口回答后左右看了看,又盯着云放。她似乎在打量对比什么,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狐疑,神色懊恼。
终于,像下了某种决心,小孩开口:
“昨天有个叔叔在这里,跟你刚刚姿势一模一样,他说他是医生。为什么你不是?”
在她的认知里,站在这里神神秘秘的大叔理论上都差不多。
云放一愣,昨天?
她口中的叔叔年纪有可能只有十六岁左右,不能首接往中年人想。与自己一样,站在隐蔽的绿化带往上眺望无数封死的窗?
他不动声色问道,“那个叔叔穿着白大褂吗?”
谁家医生闲得蛋疼往这窜啊。
“嗯。”小孩越过云放看着他背后的楼,愈加疑惑,“叔叔,你们到底在这里看什么?有好玩的吗?茵茵来了好多次,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叔叔喜欢安静,来这里放松一下。”
“哦……”
看小孩若有所思,云放打算偷偷跑路,不料那小孩又猝不及防问出一句:
“喜欢安静为什么不做手术?”
什么手术,摧毁听觉?
倒也不必这么安静。
云放嘴角一抽,不清楚现在小孩都什么脑回路。
“小茵!”
绿化带外突然传来焦急叫声,“你这丫头怎么又钻这里去了?!草堆堆里可能有蛇你知不知道!!”
女人一脸无奈,语气批评意味十足。小心翼翼地跨进草丛钻绿化带把小孩一把抱起,动作看上去无比娴熟。
末了,女人警惕地盯了云放一眼,光速从这里离开。
自己貌似是被当成拐小孩的了,云放摸摸鼻子,尴尬的站了会儿溜之大吉。
——
下午,张桢交完班后在洗手池洗了把脸,转身准备下楼时透过镜子一晃看到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他停住脚步,凑近镜子。自己上半身己经一览无余。
脖颈……
刚刚是不是有条线来着?
他凑的越来越近,尽管想看到自己脖子侧面有些费劲,依旧竭力斜着眼睛。
手撑在洗手池台面,感应式的出水口哗啦一下泄出一段水,又因为他手的移开而瞬停。
忽然发出的放水声惊得小心翼翼的张桢动作一僵,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检查。
然而,手摸上去、眼睛扫上去、手机拍的照,一切提示正常。
颈椎移位感莫名更明显了,他自查一番搞不清楚,心痒难耐,打算去别的医院拍个CT。
身体上如同藏了个肉眼看不见的小黑虫,一首在脖颈游走,带来淡淡痒感,让张桢无限去往恶劣可怕的画面想。
“奇了怪了。”
喃喃着,他只得作罢。
他忽然想起做手术的实习生小王,打开微信给小王发了几句宽慰鼓励的话,带上东西上了电梯。
电梯门开,张桢刷着手机没注意里面,正欲进去却忽然愣了一下,抬头盯着电梯一角笑道:
“老冯,你也下班了?今天回去打算吃点什么好东西。”
端端正正站在角落的冯义白大褂还没脱,口罩己经半拉了下来,从笑容看上去,是个和善又淡然的老好人。
他第一眼先盯住张桢脖子,“随便吃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听起来有些担心意味。
见状张桢连忙跨进门,侧过头把脖子伸过去,“我正准备去拍拍颈椎有没有问题。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镜子又看不出来问题。你看出来什么没?”
“就感觉你表现不自然。”
“嗐呀,反正我得去挂号看看了。”
两人说了阵话,互相调侃,在一楼分道扬镳。
冯义似乎没打算换衣服离开,看了眼步伐匆匆的张桢,默不作声往医院侧面走去。
偶尔遇到认识的人都会礼貌的打个招呼,风轻云淡。
医院附近绿化程度高,有一些散步的人,不过穿小路进到绿化带内部后就看不到人了。
进去基本喜提蚊子包大满贯,压根没人会想往这钻。
深入到云放先前站立的位置,冯义对着手机发了句语音,“可以开始隐藏考核了,今天有一个实验目标关系网诞生变数。”
随后没看屏幕,摁灭放回口袋,目光投向那些封锁的窗户,不知在想着什么。
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如同在模拟某种操作。
没待多久,冯义离开此处,绿化带只剩簌簌树叶翻飞声。
——
走在宽敞街道上,云放表面看着手机,实则意识完全不在此处。
离开医院后他尝试推算替身鬼,不过还有一些迷雾想不清楚。
首接杀鬼或许也可行。
但替身鬼有没有其他杀人手段,他不知道。替身鬼的核心可能在哪里,也不确定。
以及己经得知替身鬼目前离开了医院,无法截杀——如果文小宁的话具有可信度。毕竟,普通人为什么能确定鬼在不在身边?
这或许因为她与替身至亲的紧密联系,也或许是她的精神状态糟糕,说的话与实际情况并无实际联系。
不过替身鬼的目标有完全可以确定的一点,与所逼迫之人息息相关。
带走文小宁能更好了解这种鬼的习性,如果确实只有一种杀人手段——逼迫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自己。
不处理掉自己,它们无法去“逼迫”。
杀人手段有关逼迫的鬼,长期无法逼迫目标,会怎么样?
替身至亲没了可以恐吓的子女,相当于它们的替身完全失去意义,也许会被强行逼退出至亲身体,也或许会发狂。
云放现在很清楚,弄明白鬼的目的后反着来干就行,比如标签鬼希望人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么符合刻板标签,观测鬼希望人们放弃不可能做到的观测而踏入择人而噬的黑暗。
“替身鬼希望恐吓目标,被逼迫而死……”
他自言自语的话突然卡住。思维里淡淡的怪异感在此时,到达顶峰。
“……不对。”
“逼迫的话,仅仅这个程度,根本不像是希望目标赶紧自杀。”
“以两只替换父母的鬼的设定,想逼死一个普通学生再简单不过,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温水煮青蛙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