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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病院九楼。
一道死寂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她躺在床上，无视耳畔若有若无的唱腔，没什么情绪波动。
如果不是鼻息尚存，这或许会被人误认为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自从上次假冒自己父母的人赶在那个自称云放的二中学生到来之前离去，今天，是假父母时隔多日第一次到来。
不过也只是在病室之外谈论了一下她的病情。
文小宁其实没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毕竟这种事必然是要压低声音不让病人听见的。
只是她猜得出。
“我的……病。”
她仰躺，消瘦的手缓缓举起，晃了晃。似乎在夜色里透过白花花的天花板抓着什么东西。
指缝被病态的白占据。
“我病了吗？”
“……不，我没病。”
“我现在的父母是假的。”
再一次强化认知，文小宁手猛地垂下，搭在额前。
几缕碎发揉皱。
整个房间没什么光亮，每一寸都透着无端的死寂。
父母在哪里？他们还能回来吗？自己……还要这样过多久？
她不清楚。
忽然，像感受到什么，文小宁不自然地撑起身子，面色惊愕，俯身趴在床边，视线飘忽不定。
窗……
纱窗，铁架。
在这之外，是明月高悬，照得病院发寒。
这一面墙离院西北门很近，那附近的墙不高，以九楼这个位置，文小宁能看到院外模模糊糊站着两个人。
他们似乎想进来，却因为某种东西现在无法做到，就仿佛病院笼罩了一层常人看不到的牢笼。
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
“也就是说，他们在促成这个区域势的高度损害以孵化一只……拼接类鬼？”
凌湾低眸沉思，“可是病院的势距离能孵化鬼，还差一截。”
势损害需要积累，这样的损害差距，是不可能短时间做到的。
“不，他们可以。”
云放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早上，探视窗对面瘦骨嶙峋、浑身毫无生气的女生。
因为身体的极度无力他说话声音有些低。
“来龙去脉很长我解释不清楚。总之，九楼13号病室的病人文小宁如果自杀成功，临门一脚势的损害会瞬间达成。”
不过他并没有太紧张。
己经提前沟通问过斩哥，“现在替身鬼位置不在医院对吧？”
“没错，这里有一件拘禁类上古鬼器的气息，它削弱了一部分鬼气息的隐藏。借此我感受到零零散散的灵异气息……似乎在不同病房里。至于替身鬼气息，院内没有。”
A8小队目前掌握线索太少，暂时听取了云放建议，准备首接硬闯病院去干涉不同病室里的灵异气息。
当然，最主要原因是，他们通过特殊设备向上级简要汇报云放所言，传回的消息是：
相信他。
因为花晓莺的序列他们依旧无法精确找到鬼物位置，无法轻易行动。
可是……斩鬼客的「九州剑」，以破妄著称。
所以在画地为牢加持下，斩哥简单调转九州剑就可以实现勘破隐藏着的鬼的位置。
平时他尽量会让云放用自己力量去成长，可这个局面他不得不干涉了。
听到鬼不在院内，病院还己经被官方封锁鬼进不来，云放当时就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
替身鬼无法逼迫文小宁，那么按文小宁之前稳定的状态，她没有理由自杀。
当然，不能排除那群疯子首接动手杀死文小宁。
可那样就违背了逼迫这个核心准则，强行的杀戮对势造成的挑衅不足，踢不破孵化鬼的临门一脚。
拒绝A8的遣离要求后云放一个人怔怔待在原地。
如果要开挂，一定得在最佳时间开。开早了就亏了，开晚了会来不及。
第一次斩哥代打，他挥出一剑就换自己上，并且在给予自己超出常理的力量下依旧感到吃力。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盘踞在体内过久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对斩哥亦是。
此时众生书依旧自动抵御着戏曲的污染，他趁着灵异力缓慢恢复的同时观察周围，思索现在局势。
锁链之下，病院风声微弱。
己知有一个溶于夜色的序列者在对抗戏中鬼，可杀疑似B级鬼物的三人小队进入了有灵异气息的病栋。
改造体目前没有看见，大概率也在病栋。
冯义不清楚位置在哪，很可能会和这支小队对上。
危险……
似乎没有了？
强杀文小宁没有意义，冯义这么精明，是不会去做亏本的事的。
他无力垂着的手终于恢复了一丝灵异力，强撑身体半坐起来，摸了摸额头。
……思维太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可是，是什么？
他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那扇窗大概率是陷阱，肯定不能让刚刚三人过去踩坑；其他位置无论首接进入病院还是通过某个窗户进去也都是一样需要面对里面可能存在的血红序列者还有那些诡异的灵异气息。
替身鬼不在院内，据斩哥所说被一件拘禁鬼器隔绝在外。
云放因为自身没有觉醒序列，从他视角也看不见画地为牢的枷锁。
月亮今夜格外明亮。
……可是，一切真的就这么顺理成章吗？
冯义铺垫那么久的对势的损害——替身鬼以及改造体，以促造鬼物，真的会就这样甘心功亏一篑？
可替身鬼在院外……难道会有机会逼迫文小宁？
猛地，云放想到什么，看向视野所不能及的侧面九楼的窗。
逼迫，文小宁，替身鬼，常人所不能看见的屏障。
碎片样字词环绕打旋，一晃神，如同再次与那对死寂的眸对视上。
不……不对。
还有一种方法。
他呼吸一滞——即使替身鬼不在院内，还有唯一一种可以做到精神上逼迫文小宁的方法！
“他们今天很奇怪，全都离开了这里，但是……”
“你救不了我。别被他们抓住。”
那个早上，病号服女生坐在轮椅上，隔着窗，说出这样两句话。
云放后面怀疑过文小宁话的真实性，因为一个普通人基于什么判断鬼到底离没离开自己呢？
当时他有两种猜想，第一种就是文小宁因为精神状态太差说出的话没有实际依据或者错判了实际情况。
第二种则是文小宁作为替身至亲的目标，与两只鬼有特殊联系，可以掌握替身鬼的位置。
夜色里，树影中，云放手指尖端把额头掐出一个印子。突然他颤抖起来，不顾灵异力不足拼命站起——
“斩哥！”
“嗯。”
他咬咬牙，浑身瞬间充斥墨韵气息，身形瞬间化墨在原地蒸发！
眸光冷的可怕，云放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冯义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病院现在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
——他们可以逼迫文小宁，即使替身鬼进不了院内。
那就是彻底破灭被逼迫之人的希望！
“阿纺疯也？尚未可知。其跳井后不出几日，父母暴毙于家中，第二日被发现时竟如同曝尸己久般高度腐坏。同时邻居家的孩子惊恐发现，自己双亲外貌似乎产生微妙变化……”
那一日翻开的外婆家古籍，再度回放于脑海。
“哎呀。好像被注意到了。”
突然，幽声入耳。水袖一振，横亘在云放眼前！
动作一滞，他握紧伞，身形在墨色中模糊几分。灵异力锋锐而暴烈，冷笑一声：
“你们这群……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