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什么?”赵宝芝挑了挑眉,她最烦这种故弄玄虚的说法。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老王赶紧摆手。
“我的意思是,这大半夜的,光线又不好,就算真有什么人路过,刘大爷这眼神,估计也看不真切。要不……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的老李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赵警官,王哥说得有道理。这祠堂……晚上阴气是有点重。”
“我老婆子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说黄河村这边最近不太平,让我晚上少出门呢。”
他一边说,一边还不自觉地往老王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能多点安全感。
赵宝芝看着这两个明显己经打了退堂鼓的同事,心里一阵无语。
她一个女同志都不觉得有什么,这两个大老爷们倒先自己吓自己起来了。
不过,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刘聋子大爷看样子确实是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了。
而且,她也注意到了,这祠堂周围的环境确实有些压抑,不同于寻常村落夜晚的宁静,这里似乎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行吧!”赵宝芝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无奈。
“看样子今晚是没什么收获了。明天不是黄河村祭祖的日子吗?到时候人多,也方便我们走访调查。我们明天白天再过来一趟,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这话,老王和老李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都缓和了不少。
“好好好,赵警官英明!还是白天来好,白天阳气足!”老王忙不迭地说道。
“对对对,白天人多眼杂,说不定能问到什么线索。”老李也连声称是。
两人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脚步匆匆地就朝着村外停警车的方向走去。
那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生怕赵宝芝会突然改变主意似的。
赵宝芝看着他们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不就是个村里的祠堂嘛,至于把他们吓成这样?
她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刑警,什么血腥的案发现场没见过,难道还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传言不成?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赵宝芝还是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警服外套。
这黄河村,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
看来,这趟浑水,她是必须得亲自来蹚一蹚了。
她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祠堂大门,以及摇椅上仿佛己经睡着了的刘聋子,这才转身,不紧不慢地跟上了老王和老李的脚步。
就在赵宝芝他们前脚刚离开祠堂门口没多久,一道颀长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村道另一头拐了过来。
正是从家里溜达出来的林逸。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走到祠堂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在摇椅上打盹的刘聋子。
“刘大爷,您老这新摇椅躺着舒坦不?”林逸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声音不大不小。
“我瞅着比您先前那张藤条的可是气派多了,是不是比我上次给您搬那张旧的还惬意啊?”
刘聋子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有些迷蒙。
看清是林逸,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似乎挤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但依旧是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清似的,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习惯性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林逸见状,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
他转过头,对着祠堂旁边一棵老槐树下,另一个乘凉的老人喊道。
“徐大爷,您给评评理!您瞧瞧刘大爷,又跟我在这儿装糊涂呢!”
老槐树下坐着的是徐大爷,手里正拿着一把半旧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听到林逸的声音,徐大爷把蒲扇往大腿上一放,乐呵呵地看了过来。
“我跟您说啊,徐大爷。”林逸指了指刘聋子,压低了声音,却又确保徐大爷能听见。
“刘大爷这耳朵啊,纯粹是选择性失聪!想听的时候,隔着八丈远蚊子哼哼他都能听见。”
“不想听的时候,你就算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他都跟你说‘风太大,听不清’!”
“哈哈哈!”徐大爷闻言,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可不是嘛!”徐大爷一边笑,一边用蒲扇指了指刘聋子,对林逸说道。
“小逸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这老刘啊,就是个老顽童,越老越不正经,就爱逗闷子!”
他笑得前仰后合,蒲扇在手里晃来晃去。
“你还别说,就在你来之前没一会儿,他还把一个女娃子警察给逗得一愣一愣的呢!”
徐大爷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林逸闻言,眉毛微微一挑,来了点兴趣:“哦?女警察?稀罕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怎么还劳动女警官大驾光临了?来干啥的?”
他心里琢磨着,难道是跟村里最近那些“怪事”有关?
“谁知道呢。”徐大爷摇了摇头,蒲扇在胸前扇了扇风,驱赶着夏夜的蚊虫。
“就听那女娃子问老刘,说有没有看见什么陌生人。那女娃子长得倒是挺俊俏的,白白净净,就是老爱板着个脸,看着有点儿凶巴巴的。”
徐大爷咂了咂嘴,继续说道。
“不过啊,被老刘这么一搅和,她想凶也凶不起来了,最后也是没问出个啥,带着另外两个男警察急匆匆就走了。哈哈哈!”
他说着,大概是觉得有趣,又拿起手里的蒲扇,“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扇面,然后继续悠哉悠哉地扇起了风。
林逸听到“女警”这两个字,脑子里第一时间并没有把这称呼跟赵宝芝联系到一块儿。
“女警察?”
林逸重复了一句,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咱们这小地方,平时连个穿制服的都少见,居然还有女警官特意跑一趟?”
他心里头暗自嘀咕,这事儿透着点儿新鲜。
他随即嘿嘿一笑,冲着依旧在摇椅上装聋作哑的刘聋子挤了挤眼睛。
“刘大爷,您老行啊!”
“这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把女警察给逗得一愣一愣的,宝刀未老,风采不减当年呐!”
刘聋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似乎又深了些,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懒得搭理他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