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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还没散尽。
林逸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心满意足地抹了把嘴。
“妈，碗筷我来收拾。”他顺手就想把老妈面前的碗也端过来。
林逸老妈筷子一横，拦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眼睛斜着看他。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林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不是毕业了嘛，在学校天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习惯了，习惯了。”
他麻利地把桌上的碗碟归拢到一起，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妈，今儿晚上村西头那老祠堂，还是刘聋子大爷他们几个守着呢？”
林逸老妈眼皮一抬，哼了一声：“怎么？你又惦记着往那儿凑热闹？”
“哪能啊！”林逸嬉皮笑脸，“我这不是……寻思着毕业了，多感受感受家乡的风土人情嘛！
再说了，万一刘大爷他们晚上口渴了，我还能给送壶水不是？”
“就你？”林逸老妈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筷子在桌上轻轻一点。
“有人守着呢！轮着班，饿不着也渴不着他们。
你要是真闲得慌，就早点回屋睡觉去！别大半夜的在外面瞎晃悠！”
顿了顿，她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忧虑。
“跟你说正经的啊，最近村子里头不太平，怪事儿一桩接一桩的，你少往人少的地方去，听见没？尤其是晚上！”
“妈，您就放心吧！”林逸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特别靠谱。
“我一个堂堂一本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接受过马克思主义光辉思想熏陶的新时代好青年，还能怕那些个牛鬼蛇神不成？您儿子我，懂科学！”
林逸老妈被他这番“豪言壮语”给气笑了，伸出手指虚点了他几下。
“你懂科学？我看你是懂怎么气我！你要是真懂科学，就赶紧给我找个正经工作，再领个媳妇回来，比什么都强！”
“得得得，妈，我知道了，工作会找的，媳妇儿……媳妇儿也会有的。”
林逸连声应着，把碗筷一股脑儿塞进厨房的水槽里。
“那什么，我先出去溜达一圈，碗您先放着，等我回来刷，保证给您刷得锃光瓦亮，都能照出人影儿来！”
说完，也不等老妈再开口，他脚底抹油，一溜烟就窜出了家门，嘴里还喊着：“妈，我走了啊！早去早回！”
林逸老妈追到门口，看着儿子那兔子似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嘀咕。
“这臭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懂科学……我看他是懂怎么逃避现实！”
她转身回到厨房，看着水池里堆着的碗筷，又开始发起愁来。
这孩子，都毕业了，一点儿也不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
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小伙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可他呢？整天不是在学校待着，就是回家了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唉……”林逸老妈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
村里最近确实不太平。
前几天，东头老张家的鸡，半夜里无缘无故就死了好几只，脖子上还有细小的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还有西边李寡妇家，说是晚上总能听见有人在窗户外面哭，声音凄厉得吓人，可打开窗户一看，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些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弄得整个黄河村人心惶惶的。
希望这小子别真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好。
此时的黄河村祠堂门口，气氛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夜色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将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只有祠堂门口挂着的那盏昏黄的老式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门前一小块空地。
晚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祠堂那两扇斑驳的木门紧闭着，门上暗红色的漆皮己经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深色的木纹，平添了几分阴森和古旧。
赵宝芝微微弯着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一些。
她面前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蜷在一张吱吱呀呀的竹制摇椅里，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沟壑。
这便是村里人称的刘聋子。
“大爷，您好，我们是上牙子村派出所的。”赵宝芝耐着性子，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请问您今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在这附近出现过啊？”
刘聋子眯缝着眼睛，像是没睡醒一般，慢悠悠地将头转向赵宝芝的方向。
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吃力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听不见。
赵宝芝深吸一口气，知道跟这样的老人沟通需要极大的耐心。
她又凑近了一些，提高了音量，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大爷！我是问！您！有没有！看见！不认识的人！从这儿过？”
她甚至还配合着比划了几个手势。
刘聋子依旧是那副表情，还是指着自己的耳朵，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含糊地发出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赵宝芝有些无奈了。
她首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老王和老李。
老王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警察，此刻正缩着脖子，眼神有些飘忽地打量着西周，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老李年纪更大些，头发己经花白，他干脆就没往祠堂这边多看，只是低着头，搓着手。
“老王，你之前不是说这位刘大爷只是耳朵不太好使，不是全聋吗？”赵宝芝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这根本就没法交流啊！”
老王闻言，连忙凑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赵警官，刘大爷这耳朵吧，时好时坏。有时候你大声点，他能听见几句，有时候……有时候就这样，啥也听不见。”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祠堂紧闭的大门，声音更低了。
“而且……而且赵警官，您不觉得这地方……有点渗人吗？我听村里人说，这祠堂有些年头了，以前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