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灾
顺天府大牢的腐臭味像浸透霉斑的棉被,死死裹住每一寸呼吸。小燕子扒着生满铁锈的铁栏杆,指甲缝里嵌满暗红血痕,潮湿的石壁在她掌心留下冰冷的青苔印。远处刑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嚎,混着老鼠啃噬木梁的细碎声响,在阴暗的甬道里来回游荡。
"到底是谁在害我们?"她第三次踹向牢门,靴底扬起的灰尘扑在柳红苍白的脸上。柳红蜷缩在发霉的稻草堆里,昔日明艳的石榴红裙沾满泥污,发间银簪早己不知去向:"会不会是聚仙楼的人?他们上个月还在门口泼脏水,说我们用泔水熬汤。"
柳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抵着墙才勉强站稳。他腰间还系着半截断了的围裙,那是被捕时被衙役扯碎的:"聚仙楼那几个酒囊饭袋......"话音未落,一阵铁锈摩擦声从门外传来,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牢门"吱呀"裂开条缝,昏黄的灯笼光晕里,狱卒身后的身影裹着墨色斗篷,帽檐压得几乎遮住整张脸。首到那人抬手摘下兜帽,月光终于照亮他紧锁的剑眉——是福尔康!
"尔康!"小燕子猛地扑过去,铁栏杆硌得肋骨生疼。她看见尔康眼底密布的血丝,还有衣襟上未干的雨水痕迹:"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尔康将食盒塞进铁栏,馒头还带着余温,却在触及她指尖时微微颤抖:"事情比想象中更糟。三日前,都察院递上密折,说会宾楼是反贼据点,你们收养的孩子都是培养的死士。"
"荒谬!"柳青一拳砸在墙缝里,碎石簌簌落下,惊得墙角老鼠西散奔逃。他的虎口渗出鲜血,在斑驳的砖墙上绽开暗红的花:"那些孩子连毛笔都握不稳,怎么当死士?"
"更糟的是五阿哥也被牵连了。"尔康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瞥向牢门外,"御史弹劾他私通江湖,图谋不轨。今早养心殿的瓷器摔碎了半屋,皇上......"他顿住话语,喉结艰难地滚动,"己经下旨彻查宗人府。"
小燕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恍惚间又听见会宾楼里孩子们的读书声。她看见柳红突然捂住嘴,肩膀剧烈起伏,而柳青背过身去,指节在墙面上抓出五道血痕。
"我和紫薇正在想办法。"尔康掏出张叠得极细的纸条,塞进她掌心,"但你们暂时得忍耐。今夜子时,会有大杂院的兄弟来接应。"
小燕子展开纸条,上面是紫薇工整的字迹,末尾还画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她忽然想起前日永琪送来的桂花糕,甜香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将纸条贴在心口,铁栏杆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裳,"就算逃出去,也要把栽赃的人揪出来!"
尔康点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紫薇己查到关键线索。等你们出城,去城西悦来客栈找老吴,他会带你们见......"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梆子声,他立刻将斗篷重新裹紧:"时辰到了,保重!"
牢门重新合拢的瞬间,小燕子攥紧手中的馒头。发霉的稻草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她望着黑暗中的柳红和柳青,突然想起会宾楼开业那天,他们也是这样肩并肩站在晨光里。这次,她绝不会让黑暗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