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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北京城笼罩在薄雾中，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缓缓驶出神武门。小燕子掀开车帘一角，贪婪地呼吸着宫外的空气——没有龙涎香的沉闷，而是夹杂着早点摊烟火气的鲜活味道。
"别把头伸出去。"紫薇轻轻拉回她，"虽然皇阿玛特许我们出宫，但若被人认出还珠格格..."
"知道啦知道啦！"小燕子吐了吐舌头，却还是忍不住盯着街景看。半年了，自打入宫后她就再没见过宫外的世界。路边叫卖的糖葫芦、挑着担子的货郎、蹲在墙角玩陀螺的孩童，一切都那么熟悉又新鲜。
紫薇看着小燕子发亮的眼睛，不由得微笑。她自己也换上了素净的民女装扮，但通身的气度却掩不住。"我们这样真能瞒过别人吗？"她小声嘀咕。
"放心！"小燕子拍拍腰间鼓鼓的荷包，"我特意带了铜钱和碎银子，就算被认出来，塞点钱封口就是了。"她狡黠地眨眨眼，"这招我以前常用。"
马车拐进一条熟悉的小巷，小燕子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下意识整理起衣裳——今天特意挑了件鹅黄色的衫子，是尔泰说她穿着好看的样式。
"到了。"车夫低声提醒。
小燕子几乎是跳下马车的。眼前的大杂院比记忆中更破旧了些，但那棵老槐树还在，树下几个孩子正在玩石子。他们看见陌生人，立刻警惕地聚在一起。
"小豆子！"小燕子一眼认出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孩，"长高了啊！"
孩子们愣住了。小燕子急忙把兜帽往后一掀："是我呀！小燕子姐姐！"
"小燕子姐姐！"孩子们尖叫着扑上来，瞬间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小豆子拽着她的衣袖不放："姐姐你去哪儿了？柳红姐姐说你去大户人家当丫鬟了！"
"我..."小燕子一时语塞，求助地看向紫薇。
紫薇温柔地蹲下身："小燕子姐姐现在过得很好，今天是特意回来看你们的。"她从包袱里取出几包点心，"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桂花糕，大家分着吃。"
孩子们欢呼着接过点心，一哄而散。小燕子望着他们跑远的背影，鼻子突然发酸。半年前，她还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了一块糖糕能高兴一整天。
"谁啊？"熟悉的女声从里屋传来。柳红系着围裙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当她看清来人时，擀面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小...小燕子？"
"柳红！"小燕子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两人同时红了眼眶。柳红颤抖着手抚摸小燕子的脸颊："真的是你！我听说...听说宫里有个还珠格格..."
"就是我呀！"小燕子转了个圈，"怎么样，像不像格格？"
柳红又哭又笑："像！太像了！"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紫薇，慌忙要行礼，"这位一定是..."
紫薇赶紧扶住她："柳红姐姐别客气，我是紫薇。小燕子常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姐妹。"
柳红手足无措地搓着围裙："屋里乱得很...柳青出去做工了，我这就去找..."
"不用！"小燕子拉住她，"我们时间不多，先说说话。"她环顾西周，"大杂院还是老样子啊。"
柳红引她们到槐树下坐定，又张罗着沏茶。小燕子注意到茶杯缺了个口，柳红的衣袖也磨出了毛边，心里一阵酸楚。她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柳红："给大伙儿添置些东西。"
柳红像被烫到似的缩手："这怎么行！你现在是格格了..."
"正因为是格格才更该给！"小燕子强硬地把银子塞进她衣兜，"要不是你们兄妹当年收留我，我早饿死在街头了，哪来的格格当？"
紫薇适时地岔开话题："柳红姐姐，小燕子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呢。"
柳红抹了抹眼角："快说说，宫里怎么样？听说皇上特别宠你？"
小燕子顿时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讲起宫里的生活。说到西藏公主的挑战时，柳红惊得捂住嘴；讲到尔泰舍命相护时，柳红眼泪汪汪；提起皇后阴谋败露时，柳红又拍案叫好。
"天啊！"柳红抓住小燕子的手上下检查，"你居然经历了这么多危险！有没有受伤？"
"没事儿！"小燕子满不在乎地摆手，"你还不了解我？命硬着呢！"
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进来。柳青肩上扛着木匠工具，满脸汗水。当他看到槐树下的身影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柳青！"小燕子跳起来，习惯性地想扑上去，却在半路刹住脚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己是待嫁的格格。她局促地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角。
柳青的眼神从震惊到复杂，最后归于平静。他放下工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草民参见还珠格格。"
这声"格格"像根刺扎进小燕子心里。她急步上前扶起柳青："别这样！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小燕子！"
柳青首起身，嘴角微微上扬："长高了，也...漂亮了。"他目光扫过小燕子精致的发簪和耳坠，又迅速移开。
紫薇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连忙插话："柳青大哥，小燕子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呢。"
柳红也反应过来："对对，小燕子快说呀！"
小燕子突然扭捏起来，脸颊飞上两朵红云："那个...皇阿玛己经下旨...我要成亲了..."
"成亲？！"柳红尖叫一声，"和谁？"
"福尔泰，御前侍卫统领。"小燕子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就是救过我好多次的那个..."
柳红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天啊！就是你说的那个又英俊又勇敢的尔泰少爷？"她转向柳青，"哥！小燕子要嫁人了！"
柳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露出笑容："恭喜。"他转身进屋，片刻后捧出一个小木匣，"本来打算等你生辰给的...现在当贺礼吧。"
小燕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雕刻精美的木鸳鸯，每片羽毛都栩栩如生。她认得这是柳青最拿手的活计，以前他说过，只给最亲的人雕刻鸳鸯。
"柳青..."小燕子声音哽咽了。
柳青挠挠头，难得地笑了："总算没白费功夫。听说富贵人家成亲都要成双成对的东西..."
紫薇适时地岔开话题："柳青大哥手艺真好。对了，你们知道吗？尔康和我也..."
"你们也要成亲了？"柳红眼睛瞪得溜圆。
紫薇羞红了脸："还没定下...但皇阿玛己经默许了..."
小燕子插嘴："迟早的事！尔康那个呆子，天天往漱芳斋跑，瞎子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众人笑作一团。柳红突然想起什么："金锁呢？她怎么没来？"
"在宫里帮我准备嫁妆呢。"小燕子眨眨眼，"那丫头最近可忙了，除了帮我绣嫁衣，还要应付某个总往绣房跑的御前侍卫..."
柳青突然咳嗽起来，耳根通红。柳红会意地笑了："哥，你上次托人给金锁带的绢花，她喜欢吗？"
这下轮到小燕子惊讶了："柳青你...和金锁？"
柳青窘迫地站起身："我去烧水..."逃也似的离开了。
笑声中，小燕子恍惚回到了半年前。那时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野丫头，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明天吃什么。如今她有了皇阿玛，有了紫薇，有了尔泰...但心底某个角落，永远珍藏着大杂院里的温暖时光。
日头渐西，紫薇轻轻碰了碰小燕子的手："该回去了。"
小燕子不情愿地站起身。柳红紧紧抱住她："一定要好好的...记得常回来看看..."
"我会的。"小燕子承诺，"等成亲那天，你和柳青一定要来！我让皇阿玛给你们发请帖！"
柳青站在院门口，欲言又止。小燕子走到他面前，突然像从前那样捶了他一拳："傻大个！我还是我，永远都是！"
柳青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揉了揉她的发顶："知道。那个尔泰要是欺负你..."
"我就回来告状！"小燕子笑嘻嘻地接话。
回宫的马车上，小燕子一反常态地安静。紫薇握住她的手："想什么呢？"
"我在想..."小燕子望着窗外渐远的街景，"命运真奇妙。半年前我还是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现在居然要嫁人了..."她转向紫薇，眼中闪着泪光，"紫薇，我有点怕..."
紫薇温柔地揽住她的肩："怕什么？"
"怕这一切都是梦...怕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大杂院..."小燕子低声说，"我怕配不上尔泰，配不上现在的生活..."
"傻丫头。"紫薇轻声道，"你知道尔泰爱你什么吗？正是你这份真诚和勇敢。宫墙能改变你的身份，却改变不了你的心。"
小燕子靠在她肩上，慢慢露出笑容："等成亲后，我要常接柳青柳红进宫玩。还有大杂院的孩子们，我要请皇阿玛准许他们入宫学手艺..."
紫薇微笑着听她规划未来，心中一片柔软。马车驶过护城河，宫墙的阴影笼罩下来，但这次小燕子没有畏惧。她知道，无论深宫如何幽深，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永远记得那个在老槐树下撒野的小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