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毁了养父的老巢,释放了与曾经的李疏灯一样无辜被逼做尽坏事的孩童,长日灯明的故事便走到了尾声。
“全文完”没对世界产生任何影响,哪怕是一瞬间的时间停滞。
幼童追到岸边,迫切地询问停船等客的船家和小摊贩:
“见到李大侠了吗?”
“李姑娘己经坐船走啦,有小半个时辰了,你追不上了。”
船身悠悠地晃着,手快掏了养父私藏财产的李疏灯大手大脚地定了上房。
夕阳余晖透过窗子,洒在抱剑的女子身上。
她睡得恬静。
看起来是。
李疏灯睡的并不安稳。
半年前,纤瘦柔弱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鬼”阴魂不散。
分明不是紧跟着,却总能在不久后找到她的新落脚地。
李疏灯忍无可忍,把人抓住,剑柄顶在他脖颈上:
“你到底什么目的。”
他皮肤太细嫩了,活脱脱一个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仅仅只是剑柄顶着,都能红一片。
李疏灯放弃了用武器威胁他。
娇弱成这样,有半点反抗能力吗?
他承受痛苦的能力却很强,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不当一回事,淡声说:
“崇拜你,可以吗?”
可恶啊。
太敷衍了!
李疏灯好奇他追踪自己的本事究竟是什么样的:
“别偷偷跟着我了,我带着你吧。”
李疏灯就这样,带着一个小祖宗踏上寻仇之路。
他莫名对自己十分信任,丝毫不怕暴露自己的奇异之处。
知道许多只有趴人家床底才会知道的秘密。
李疏灯信他崇拜自己,是有一回,他愿意以命换命换她活。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戚雪声,为什么!”
脱离了险境,李疏灯追着他叽叽喳喳问个没完。
李疏灯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畴,管他你要睡觉啊,要好好吃饭啊,蚊子咬了、受伤了要吱声,我有钱,我给你买药。
在李疏灯眼里,戚雪声是个好看的傻子。
下雨天都不知道躲雨的傻子。
傻子一次两次带她躲过了致命的危险,如释重负地被灌醉后,终于碎碎叨叨了一晚上。
原来是异世之人。
第二天,带着醒酒汤敲他的房门,没有声音,推门进去,床上空无一人。
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密密麻麻“角色弱点信息”
故事落幕,李姑娘乘船离去,无人知晓她的下一个落脚地。
船上晃晃悠悠太适合睡觉了,李疏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自己穿去了戚雪声所在的太平盛世。
醒后愣了好久才缓缓回神,披上外衣,走到船头。
夜深了,都睡了,只有月色做伴。
常年一个人赶路的李疏灯竟然感到了孤独。
或许,不是孤独。
是她想戚雪声了。
船靠岸了。
大仇得报的李疏灯只想躲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偏僻的海边小城风景并不优美。
站在岸上接引的青年夺取了世界万物的光华。
李疏灯撞进了他怀里,他还是那个柔弱的书卷气书生模样的富家少爷,被撞倒在了地上。
路人纷纷躲远又好奇。
这位姑娘热情的好似金毛大狗,一个劲的蹭人,不管做垫子那人的死活。
可打眼仔细一看,又会看见,唉散了散了,做垫子的乐在其中。
李疏灯毫不客气地上手摸了一通,没在他身上摸到任何财物,得意地举起鼓囊囊的荷包晃晃:
“该我养你啦。”
她把荷包塞给戚雪声:
“账房先生,咱们租房去吧!”
这回轮到戚雪声想为李疏灯省钱,李疏灯嫌弃他怎么变得小气吧啦了:
“哼哼,我必须让你依靠我住上五进的大院子!”
戚雪声无奈地说:
“账房先生听东家的,可是佣人表示,房子太大打扫不来。”
没有扫地机、扫地机器人,没有各种高科技。
李疏灯瞅了他一眼又一眼:
“少爷,自然是雇佣人啦。”
她不好意思地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你先我装一装,花了这不义之财享受一番,等钱大手大脚花完了,你就得陪我露宿野外破庙了。”
李疏灯叉腰,笑吟吟地问他:
“雪声先生,无论贫穷或富贵,你都愿意和李疏灯相守一生吗?”
戚雪声微微低头,衔上她柔软的唇:
“愿意。”
话被混合在气息里,李疏灯剩下的碎碎念都吞回了肚子里。
李疏灯是个败家子。
租个五进大宅子,两人却只住一间房,其余的都空置着。
偌大的宅邸幽静非常,无论两位主人子发出多大的声响,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疏灯放声。
她仰着脖子大口大口呼气:
“都落幕了,你为什么还能预判我的位置?”
戚雪声抽出手,吻上她的脖颈:
“从前是了解,现在是相爱。”
李疏灯抖着身体,呜呜咽咽地难受:“己经想回现代了,习惯了现代的科技、这里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能到最后。
不能机洗床单。
柴火温着热水,不大的浴缸里坐着两人。
李疏灯取下他的钉子:
“怎么办啊,我不好意思跟手艺人说,想给你打一对戴在这里的漂亮钉子,长久的空着,伤口会痊愈吗?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戚雪声轻笑着说:
“怕什么,路遥车马慢,兴许等我们游历完大半个天下再回到这,店主人早就记不得我们这对不要脸的夫妇了。”
李疏灯:“你愿意留下来?哪怕我们的亲密永远都只能停留在……”
戚雪声:“那有什么的。”
在这里,在李疏灯身边,他再不会患得患失了。
把不义之财花了个干净,李疏灯带戚雪声去见遍了自己的朋友,游历山水间,教戚雪声保命的功夫。
戚雪声管着她的钱袋子,照例做起了生意,李疏灯大手大脚有了人兜底。
戚雪声手臂上的艺术,在神医的神药之下,一点点褪去。
李疏灯炫耀地将戚雪声带到故人面前炫耀。
故人们都咬紧了牙关:
“李疏灯,你真好命!这样俊的郎君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我真是祝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