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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婉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着小满的书包。明天是幼儿园的郊游日，她正在帮儿子检查要带的物品——水壶、零食、备用衣物，每一样都仔细地叠放整齐。
当她整理到书包的暗袋时，手指触碰到一张折叠得异常工整的纸条。婉清好奇地取出来，发现这是一张从图画本上撕下的纸，边缘被小心地修剪过，没有一丝毛边。纸条展开后，上面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汉字和拼音夹杂在一起，有些地方还画了小小的图示：
"妹妹指南：
1. 不能哭，要坚强（像爸爸一样）。旁边画着一个简笔小人，挺着胸膛，模仿着许明川开会时的严肃表情。
2. 要分享玩具（虽然小熊不能给）。这句话后面跟着一个括号，里面画了个哭泣的表情，然后又补充（可以给恐龙！）。
3. 如果被欺负，找哥哥！"最后这句话被描粗了好几遍，旁边还画了个盾牌和宝剑的图案。
婉清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继续往下看，发现背面还有内容：
"其他重要事项：
? 睡觉前要听故事（我会讲《三只小猪》！）
? 不能吃太多糖（妈妈说的）
? 要喜欢恐龙（不喜欢也没关系）"
最下面画着一颗大大的爱心，里面写着"哥哥小满"，每个字都用不同颜色的彩笔描过。
雨声似乎变大了，敲打在婉清的心上。她想起这段时间儿子的种种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开始学着整理自己的玩具，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忙做家务。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即将到来的妹妹做着准备。
她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暖黄色的夜灯下，小满睡得正香。他的睡姿像个小小的"大"字，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用卡纸和亮片做成的立体城堡——那是他和爸爸"秘密任务"的成果。城堡的塔尖上还歪歪扭扭地插着一面小旗子，上面写着"小甜的家"。
婉清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发现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笔记本。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借着夜灯的光线翻阅。本子里贴满了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婴儿用品广告，每一页都写满了标注："这个推车好看！"、"奶瓶要蓝色的（妹妹喜欢蓝色吗？）"。中间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超市小票，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婴儿湿巾"的价格——那是小满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送给妹妹的第一件礼物"。
床上的小人儿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梦话："妹妹...别怕...哥哥在..."他的小手无意识地拍了拍怀里的纸城堡，像是在安抚想象中的妹妹。
婉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想起上周产检时医生说的话："胎儿发育得很好，是个健康的..."当时小满正好被护士带出去量身高体重，错过了最关键的部分。回来后他追着问"是妹妹对吧？"，而她和许明川只是相视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看着儿子如此执着地为"妹妹"准备一切，婉清突然感到一阵心疼。她轻轻抚平小满踢乱的被子，目光落在床头的日历上——距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日历上的每一天都被小满画了不同颜色的小星星，越接近预产期，星星的颜色就越鲜艳。
"小满，"她俯身亲了亲儿子光洁的额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回到客厅，婉清发现许明川不知何时己经回来了，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出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妻子手中的纸条和红红的眼眶。
"你看到了？"他轻声问，接过那张被泪水打湿一点的"妹妹指南"。
婉清点点头，靠进丈夫怀里："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万一..."
许明川搂紧妻子，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再等等吧。无论结果如何，这份心意都不会改变。"他指了指纸条上那句"要喜欢恐龙（不喜欢也没关系）"，"你看，其实他己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雨渐渐小了，窗外的世界被洗刷得清亮透明。婉清和许明川相拥而立，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模糊人影——一个即将成为西口之家的剪影。
"对了，"许明川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小满今天托我买的。"
婉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银色铃铛，每个铃铛上都刻着一个字母：左边是"M"，右边是"T"。
"他说要挂在妹妹的婴儿床上，"许明川解释道，"M是小满，T是小甜。这样妹妹一摇铃铛，就知道哥哥在想她。"
婉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把脸埋进丈夫的胸膛，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许明川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他会是个好哥哥的，"许明川低声说，"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
夜深了，雨完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进儿童房，为小满和他的纸城堡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睡梦中的小男孩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也许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正甜甜地叫他"哥哥"。
而在不远处的卧室里，婉清靠在床头，再次展开那张"妹妹指南"，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个稚嫩的笔迹。她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动静。
"不管你是谁，"她在心里轻声说，"都要记住，你有一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哥哥在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