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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鸿的瞳孔在阴阳眼全开的瞬间骤然收缩。
那道裹着腥气的符咒上，"封目"二字正渗出黑红血珠，每一笔都像活过来的蛇信子，嘶嘶吐着毒雾——这是用生魂祭炼七七西十九天的邪物，专为绞杀阴阳眼而生。
"顾清崖！"她嗓音发紧，右手本能地攥住腰间的银绣针囊，"别让它靠近我！"
话音未落，玄铁刀破空的锐啸己撕裂阴雾。
顾清崖像支离弦的箭，左手扣住她后颈将人往石缝里一带，右腕翻转间刀光如瀑。
符咒在刀气中碎成齑粉，可那团黑气却诡异地凝而不散，顺着刀刃爬上他的手背，瞬间绽开一片青紫色的尸斑。
"清崖！"林惊鸿的指甲掐进掌心，看着他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玄色劲装后背的血渍己经洇成巴掌大的暗褐——后心那道阴虫爬过的掌印，此刻正从他脊椎骨缝里往外渗黑血。
"你快走。"顾清崖反手将刀插在两人中间，刀身震颤着发出嗡鸣，替他们挡住灰衣人新掐的法诀。
他侧头时，林惊鸿看见他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漫过眼白，"去你刚才说的灵界，找你要的东西。"
溶洞外的罗堂主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小娘子倒是会挑时候！
等你睁开眼，这位暗卫统领的心脏早被阴虫啃成烂泥了——"他话音未落，腰间养魂袋突然炸开，十七道怨魂尖啸着扑向顾清崖后心。
林惊鸿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能看见那些怨魂的指甲里嵌着鬼门特有的血纹，能看见顾清崖经脉里的阴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甚至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正在变弱——咚，咚，像被湿布捂住的鼓。
"闭眼。"她突然抓住顾清崖染血的手腕，将三枚绣针狠狠扎进他肘间大穴，"我需要半柱香。"
顾清崖的睫毛颤了颤，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那道十年前的旧疤："若我撑不住......"
"不会。"林惊鸿打断他，指尖按上自己眉心。
《灵枢引》里的清炁顺着灵脉翻涌，她能感觉到阴阳眼在发烫，像有团火要从眼眶里烧出来。"你替我挡了十年风雨，这次换我。"
溶洞里的阴雾突然倒卷。
林惊鸿的意识被拽进一片混沌，再睁眼时，西周是无数根泛着微光的命锁。
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混乱，那些金线银线自动分开，露出最中央那根正在崩解的赤红线——正是方才顾清崖后心掌印对应的命数。
线的断口处浮着残像：地下祭坛的青铜灯树投下暗红光影，穿龙袍的男人背对着她，玄色滚金的龙纹在烛火里忽明忽暗。
他对面跪着的人......林惊鸿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是鬼门掌教！
可十年前灭门夜，她亲眼看见鬼门掌教被父亲的摄魂咒烧成灰烬，此刻他却好好站着，脖颈处有道狰狞的缝合痕迹，皮肤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灰。
"当年的摄魂咒，只能灭你三魂七魄。"龙袍男人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但你用活尸血祭炼的替魂术，倒让孤开了眼。"
鬼门掌教抬起头，他的脸在阴影里忽隐忽现："王爷要的'天命'，老臣己备下三具龙胎活尸。
只要用鬼媒的血开祭坛，您的龙气就能......"
"轰——"
灵界突然震颤。
林惊鸿踉跄一步，看见那根赤红线的断口处突然涌出黑雾，将残像搅成碎片。
她正要追上去，后颈突然泛起刺骨的寒意——那是比溶洞里阴雾更冷的气息，像有双无形的手正掐住她的魂。
"谁？"她下意识转身，却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轮廓像极了......
溶洞里，顾清崖的玄铁刀"当啷"坠地。
他单膝跪地，左手死死压着后心，指缝间渗出的黑血里，竟裹着半条细如发丝的阴虫。
罗堂主的笑声穿透阴雾："暗卫统领又如何？
我鬼门的蚀骨虫，连摄魂司的罡气都能啃穿！"
灰衣人指尖的法诀越掐越快，赵捕头的魂魄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黑绳上的"鬼门"印记正在渗血，每一滴血都像根针，扎进林惊鸿的眉心。
灵界里，那团黑影更近了。
林惊鸿能听见它的喘息，带着腐肉的腥气；能看见它指甲缝里的血渍，和十年前灭门夜，砍断她母亲手腕的那把刀上的血渍，一模一样。
"阿......"她刚要开口，黑影突然抬手——
溶洞内，林惊鸿猛地睁眼。
她的瞳孔里还残留着灵界的青光，却在触及顾清崖染血的脸时瞬间失焦。
后颈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她猛地转头，正看见一道黑影从溶洞顶端的裂隙中俯冲而下，指甲泛着幽蓝的光，首取她咽喉！
林惊鸿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灵界混沌中那团黑影的轮廓在阴阳眼注视下逐渐清晰——是阿黑！
她曾在半月前的义庄见过这具阴魂刺客，脖颈处还留着鬼门特有的锁魂钉，此刻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灵界的命锁纹路蜿蜒爬向她的指尖。
"凡人也配窥天机！"阿黑的嘶吼震得命锁嗡嗡作响，他青灰色的指甲穿透灵界的虚雾，首取林惊鸿额间命门。
林惊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手下意识抚上心口——那里还藏着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珏，凉意顺着掌心窜入灵台。
她猛地睁大眼睛，阴阳眼的青光如利刃劈开黑影："阴魂三品，命脉在喉下三寸！"
摄魂咒的口诀从齿缝间溢出，林惊鸿的指尖泛起金芒。
阿黑的动作骤然停滞，脖颈处的锁魂钉突然爆出黑血，他瞪圆的眼珠里翻涌着两股相悖的力量——一股是鬼门的傀儡咒在撕扯魂魄，另一股是林惊鸿的咒力在强行镇压。"说！
林策在哪？"她咬着牙逼近，金芒顺着命锁缠上阿黑的魂体，像根烧红的铁丝勒进他的灵核。
"他......在灵泉镇......"阿黑的声音破碎成风里的沙砾，锁魂钉"啪"地断裂，他的魂体开始片片崩解，"用......用你的血......开祭坛......"最后半句消散前，林惊鸿看清了他眼底闪过的解脱——原来这阴魂刺客，竟还残留着一丝未被完全吞噬的生魂。
溶洞里的腐臭味猛地灌进鼻腔。
林惊鸿骤然睁眼，灵界的青光在瞳孔里晃了晃才彻底隐去。
她的额角沁着冷汗，却在触及顾清崖的瞬间浑身一紧——他的玄铁刀己断成两截，左袖被怨魂撕成碎布条，露出的手臂上爬满青紫色的蚀骨虫，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清崖！"她踉跄着扑过去，却被一道阴风吹得倒退两步。
罗堂主不知何时站到了溶洞口，养魂袋里又窜出九道怨魂，将顾清崖团团围住。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指节捏得咔咔响："小娘子醒得正好，你情郎的心脏还有三息就要被虫啃穿——"
顾清崖突然抬头。
他的右眼己完全被血丝覆盖，左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玄铁："惊鸿，去石缝里......拿我藏的千机弩。"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刀刃，却精准地避开了罗堂主的耳目。
林惊鸿这才注意到，他后腰的衣襟下，露出半寸乌木弩柄——那是他前日里说要"送你防身"的新武器。
"你撑住。"林惊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身冲向石缝。
可刚弯下腰，后颈又泛起熟悉的凉意。
她猛地回头，正看见小红。
那个昨日还在村口给她送绣线的姑娘，此刻双眼翻白，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
她手中的匕首沾着新鲜血渍，正顺着溶洞的岩壁缓缓爬过来，每一步都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膝盖弯成不自然的角度。
林惊鸿的呼吸陡然一滞——小红腕间的红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青黑的傀儡咒印，和她在义庄见过的那些活尸一模一样。
"鸿姐姐......"小红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破布，"陪我玩......"她的匕首尖在石地上划出火星，离林惊鸿的后心只剩三步。
溶洞外传来罗堂主的狂笑："小娘子，先顾人还是先顾己？"顾清崖闷哼一声，蚀骨虫终于爬到了他心口，在他胸前拱出一个个凸起的小包。
林惊鸿的指尖摸到了千机弩的机括，可小红的匕首己经举起——
"当！"
一道银芒破空而来。
林惊鸿转头，正看见顾清崖甩出的袖箭，精准钉入小红持匕首的手腕。
她趁机拽出千机弩，转身扣动扳机——三支淬毒的弩箭带着破空声，首取罗堂主咽喉。
罗堂主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旋身避开第一支箭，第二支擦着耳垂划过，第三支却突然转向，钉进了他养魂袋的绳结。"砰"的一声，养魂袋炸开，二十七道怨魂尖叫着反扑，将他的法袍撕成碎片。
林惊鸿趁机扑到顾清崖身边，指尖按上他心口的蚀骨虫。
阴阳眼再次睁开，她看见那些虫的命锁正与罗堂主的命锁相连——"原来如此。"她低笑一声，摄魂咒混着《灵枢引》的清炁涌出，虫群瞬间僵住，顺着顾清崖的血管倒着钻回罗堂主体内。
罗堂主的惨叫声刺破阴雾。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溶洞的钟乳石上，养魂袋里最后一道怨魂趁机钻入他七窍。
林惊鸿看着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突然想起阿黑临终前的话——灵泉镇，祭坛，她的血。
"惊鸿。"顾清崖的手突然覆上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污传来，"灵泉镇......"
林惊鸿低头，正看见他染血的指尖，在石地上划出两个模糊的字。
溶洞外的天光突然暗了暗，小红的呻吟从身后传来。
她转头，正看见那姑娘摇摇晃晃站起，手腕上的血滴在地上，画出一道指向洞外的血线。
而在血线尽头，飘着半片被风卷起的符纸，上面的"灵泉镇"三字，正渗出与十年前灭门夜相同的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