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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柒柒抢过茶盏，热气模糊了她发红的耳尖，"去告诉忠叔，明日先调两百石玉米出来，要磨得细些。"
窗外蛙声阵阵，她望着远处新夯的厂房地基，伸手从床头柜摸出来个木匣子。
雕花匣子里静静躺着她前几日熬夜做的三只小布偶——玉米形状的抱枕里塞着决明子。
她指腹过布偶上歪歪扭扭的"渊""悦""宇"三字，轻轻叹了口气。
"北境啊......"
月光移过窗棂，照在案头摊开的账册上，最新一页密密麻麻记着数字，顶端赫然写着："可调余粮：八千石"。
次日晨雾未散，萧寂尘牵着三个小团子穿过朱红宫门。
凤睿渊板着小脸拽紧爹爹的衣袖，凤灵悦蹦跳着数地砖上的莲花纹，凤皓宇则盯着侍卫腰间的佩刀眼睛发亮。
"王爷万安。"
新来的李总管拂尘一甩，目光在三个孩子脸上打了个转，惊得后退半步，"这...这..."
"本王的种。"
萧寂尘拇指擦过小儿子嘴角的糖渣，玄色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晨光中忽明忽暗。
御书房里，皇帝正盯着北境舆图咳嗽，闻声转头看着逆光进来的西人。
三个玉雪娃娃齐刷刷跪下，脆生生喊："皇爷爷安康！"
"快起来！"
老皇帝手忙脚乱去扶，龙纹靴踩到了凤灵悦掉出的弹弓，差点滑个踉跄。
小丫头"嗖"地窜起扶住他胳膊："皇爷爷当心，这弹弓是打野鸡用的！"
萧寂尘轻咳一声："父皇，北境粮草..."
"先看孩子！"
皇帝弯腰捏凤皓宇的包子脸，"告诉皇爷爷，平日都读什么书？"
"《伤寒杂病论》！"
小家伙从荷包掏出晒干的药草，"这是白芷，能治皇爷爷咳嗽。"
皇帝眼眶微发红，凤睿渊的小手拽扯他的衣角："有人躲在屏风后。"
话落，影一押着反对调粮的户部周侍郎走了出来——
"微臣、微臣来送奏折..."周侍郎冷汗涔涔，袖中密信"啪嗒"掉地，写着"查探粮源"。
萧寂尘脚尖碾过信纸，寒声道："八千石粮己备齐，周大人不妨亲自去青崖村押运？"
金銮殿上，皇帝端坐龙椅，萧寂尘立于阶下。
三宝在偏殿由嬷嬷照看，凤灵悦正缠着老太监要蜜饯吃。
"陛下，北境灾情紧急，臣请即刻调粮！"户部尚书李林高声道。
周侍郎阴恻恻道："靖王妃区区女流，如何能..."
"周大人。"
萧寂尘冷声打断，"上次江南水患，王妃调度三万石粮救灾，先帝亲赐'惠安皇商'金印。怎么，您要质疑先帝旨意？"
皇帝拍案大笑："好！即刻派羽林卫押运粮草！"
转头对太监道："去库房取那对翡翠如意，赏给朕的好儿媳！"
烈日当空，三百辆马车整齐排列在青崖村粮仓外。
凤柒柒站在高高的粮垛上，粗布衣袖挽到了手肘，沾满面粉的手指在账册上快速划过。
"夫人，周侍郎带着户部的人来了！"忠叔小跑着过来，汗水顺着皱纹往下淌。
凤柒柒头也不抬："让他等着。"
她利落地从粮垛跃下，拍了拍沾满麦麸的裙摆，"先把东仓的三十车装完。"
粮仓外，周侍郎背着手踱步，眼睛不住往堆积如山的粮袋上瞟。
他伸手想抓一把米粒，突然"啪"的一声，一根细长的竹竿敲在了他手背上。
"大人，粮食不能乱碰。"
红莲抱着竹竿站在粮堆旁，杏眼圆睁，"我家夫人说了，赈灾粮要一粒不少地送到灾民手里。"
周侍郎脸色一沉："本官奉旨查验，你一个丫鬟也敢阻拦？"
"查验自然可以。"
凤柒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碗冰镇酸梅汤慢悠悠走近，"不过得先签了这份交接文书。"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写清楚今日运走的粮食品种、数量，省得日后有人说我青崖村以次充好。"
周侍郎盯着文书上密密麻麻的条目，额头渗出冷汗："这...这..."
"怎么？"
凤柒柒抿了口酸梅汤，"周大人不敢签？莫非..."
她凑近，压低声音，"怕查出您去年在陇西粮仓做的手脚？"
周侍郎脸色骤变，无奈的抖着手签下了名字。
在装完粮车临走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身后传来村民们毫不掩饰的哄笑。
凤柒柒望着远去的车队，将酸梅汤一饮而尽："红莲，去把西仓新收的土豆装上船，走水路给王爷送去。"
运粮车前脚走出十里路，后面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凤柒柒站在新落成的流民房前，杏色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红莲捧着红绸高喊："上梁大吉！"
"慢着。"
凤柒柒抬手按住梁木，从袖中掏出个红布包系上，"岭南的平安符，愿诸位从此落地生根。"
流民们抹着眼泪要跪，被她一个眼风止住。
张婶子端来酿了十年的梅子酒："老婆子没啥拿得出手..."
"这酒留着。"
凤柒柒拍开泥封，清冽酒香漫过晒场，"等秋收完时，咱们用它庆功！"
晒场中央架着十口大铁锅，翠丫正翻炒辣子鸡，油星溅到了偷吃的二狗手上，惹得众人哄笑。
王嫂挨桌分玉米烙，金黄的饼子叠成小山。
新来的流民拘谨地捧着碗，原青崖村的村民却己热络地往他们碗里夹肉："吃！甭客气！咱们夫人说了，往后都是一家人！"
凤柒柒倚在粮垛旁，望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红莲凑过来，低声道："夫人，周侍郎押粮的车队己出二十里，咱们的人盯着呢。"
凤柒柒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着腕上的银镯。
"忠叔，明日开始，流民每户先发三斗粮种。"
她顿了顿，"再挑二十个机灵的，跟我学做红薯粉。"
夜色沉沉，靖王府的书房却亮着灯。
萧寂尘指尖敲击案几，面前摊开着北境军报。
三个小团子挤在软榻上，凤睿渊摆弄机关锁，凤灵悦数着蜜饯，凤皓宇则抱着本医书啃得津津有味。
"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