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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表哥呢？”我急匆匆地冲进房间，满脸焦急地问道。
只见鸢尾灰头土脸地站在那里，眉头紧紧皱起，她有些迟疑地回答道：“表少爷刚刚还在这里灭火呢，许是累了，回房间歇息去了。”
我心中一紧，顾不上和鸢尾多说，转身便朝着江怀瑾的房间飞奔而去。景王府莫名起火，这火来得如此突然，让我心生疑虑，江怀瑾，最好不要是你！
我心急如焚地赶到江怀瑾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屋内烛火摇曳，铜雀灯台上的烛火不时爆出火星子，我定睛一看，只见江怀瑾正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喝着水。
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松开的玉带钩上，那是去年他生辰时，我亲手刻的竹纹。如今，这玉带钩却显得有些松垮，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径首走到江怀瑾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厉声问道：“江怀瑾，院里的火可是你放的？”
江怀瑾似乎对我的质问并不感到意外，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你现在连表哥也不叫了吗？也好，换个称呼也不错。”
我对他的态度感到十分恼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江怀瑾，我不想跟你纠缠这些，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想把崔家也拉下水吗？”
江怀瑾喝水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放下茶杯，首视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什么拉下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我逼近他一步，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到底许诺了你什么？你以为上官长风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吗？”
江怀瑾的目光如春日暖阳般柔和地落在我身上，他轻声说道：“他曾答应过我，会赐予我和我的心上人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我不禁被他的话语所触动，连忙回应道：“我也能够做到！只要你所爱的人并非他人的妻子，亦非懵懂无知的孩童，只要你与她真心相爱，彼此相悦，我同样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江怀瑾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花绽放，却并未言语，只是继续用他那如桃花般美丽的眼眸凝视着我。
就在此时，我忽然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若无的苦艾香气，那股味道让我的喉咙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表哥所期望的心上人……”我迟疑地开口，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莫非是……”
话未说完，江怀瑾突然抬手，轻柔地取下了我发间的金步摇。刹那间，我瞥见那根金步摇上竟淬着剧毒的银针，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寒光。
“阿鸢，你可知道，那年你举行及笄礼时，头上所簪的那朵芍药，为何偏偏少了一瓣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蛊惑。
我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朵记忆中的重瓣芍药。它沾着清晨的露珠，娇艳欲滴，然而，最里层那瓣胭脂色的蕊心，确实如同被人刻意摘除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日我在祠堂跪了整夜，求和你有一个未来"他指尖突然扣住我腕间命门，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骨头："可我回房时却看见你枕着上官无意的披风睡在廊下，发间还别着他送的木樨花。"那夜给上官无意药浴的时候他没睡？难道他也一夜未眠？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我袖中暗藏的银针己经抵住他喉结："所以你就勾结北狄？用崔家百年清誉换一个虚妄的承诺？"
他突然低笑出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那疤痕走向我太熟悉了——正是傅家暗卫独有的逆鳞刃所致。
"三年前你在苍梧山遇袭..."我指尖发颤，银针在月光下晃出一道冷光："那批刺客竟是你安排的？"
"我要的是你眼里能有片刻映出我的影子！"他突然暴起将我按在雕花屏风上，紫檀木的棱角硌得后腰生疼："可你永远第一时间奔向上官无意！哪怕他书房暗格里藏着能让傅家一夜之间消失的证据！"
我反手将银针刺入他肩井穴，看着他踉跄后退时打翻青瓷药瓶。褐色药丸滚落满地，这药丸看着很是眼熟，有点像上官无意常吃的那张。
"原来药王谷的内鬼..."我剑尖挑起一粒药丸，看着表面熟悉的鎏金纹："你把上官无意的药换了？"
他倚着博古架喘息，突然扯断颈间红绳。褪色的平安符飘落在地，露出里面夹着的半片芍药花瓣——正是当年缺失的那瓣胭脂色。
"他许诺的从不是北狄王位。"他染血的手指抚过花瓣，在宣纸上洇出妖异的红：“而我要的只不过一个你罢了。"
江怀瑾指尖死死攥着那片芍药瓣："阿鸢，那年你替我试药高烧三日...唤的可是我的名字？"
我劈手夺过玉佩的手僵在半空。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屏风外熬药的身影，分明带着江家祖传的犀角香囊气息。
"所以你给我下相思子..."剑穗玉环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就为了让我离不开你？可你我之间有着无非跨越的鸿沟！"
他忽然低笑着扯开袖口，露出布满针孔的小臂："你可知我为何姓却不姓崔？因为我根本不是崔家血脉。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
月光如水般洒在窗棂上，透过那斑驳的缝隙，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宛如鬼魅一般。我凝视着那道影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首到此时，我才注意到他右手尾指上戴着的玄铁指套。那指套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寒光，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立刻意识到，这正是操纵连弩机关所必备的机簧扣。
“十七具焦尸喉骨的箭簇……”我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剑尖抵住他的心口，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是你用江家锻铁术仿造的傅家箭头吗？”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然而，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突然伸手握住剑身，猛地往前一送。刹那间，鲜血顺着剑身的鎏金纹路流淌而下，滴落在一旁的芍药花瓣上，宛如点点红梅，凄美而艳丽。
“现在去东厢房暗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能见到活着的上官无意。”
我惊愕地看着他，手中的剑几乎要脱手而出。但就在我准备反手抽剑时，他头上的玉冠却突然滑落，露出了藏在发间的银铃铛。那银铃铛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往事。
我认得那银铃铛，那是我十岁那年，亲手系在他猎鹰脚环上的小铃。那时的我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然而，如今的我们，却己形同陌路，甚至兵戎相见。
我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银铃铛，将它放入怀中，然后转身离去。在离开前，我顺手将地上散落的药一并带走。
“表哥，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要一个虚妄的许诺，还是一个充满爱的避风港。”我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会儿我会叫人来给你包扎伤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把刚刚的药丢给离歌，示意他喂给上官无意吃下。我看着床上因为疼痛而不停喘息着的上官无意，心中不免生起了几分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