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墙上时间显示下午刚过15:00,结束了她第一天的工作,苏曼那边没有别的安排,许星坠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酒店大堂。
此时一辆从酒店地下车库驶出的黑色欧陆GT正与她擦身而过,车上的正是裴焰。而车后边跟着一辆路虎揽胜,驾驶座上的阿守看得清楚许星坠上了出租车。
许星坠下车来到一家名叫“半日闲”的书店前,还没走进去就看到‘阿福’冲着她喵喵叫,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特意来这里。
门口的风铃响起。
“欢迎光临。”悦耳的女声从最里面书架传出来,刚走到一半看到眼前的人,白衬衫阔腿牛仔裤,黑色牛津鞋,中分刘海,长发随便低扎在脑后正冲着她笑。
“星坠!”阮慈把手里的书随手放到一旁书架,冲过来双手托起许星坠的脸颊左右来回看,嘴里不停念叨。
阮慈:“宝贝你这段时间不接电话,外边都传疯了然后又没了消息,脸颊怎么都没肉了。”刚说完走到门口把“闭店”的牌子挂了起来。
许星坠回头说:“你好夸张啊,我这不是好好的。”
阮慈假装生气,但刻意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假的是什么意思…”
许星坠说:“说来话长,有人蓄谋己久想吞了公司,设计把我赶出去。”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有一点意外之色和难过,她一两句话说完,阮慈虽然猜的到大概,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惊。
阮慈说搂过她的肩膀:“你怎么才来找我!我这里大门随时为你打开,姐姐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阮慈是许星坠的好友死党,唯一信得过的人之一。在许星坠18岁时有意识发现自己恢复了一些当年火灾的现场片段,但零零碎碎拼凑不起来。而阮慈是当时心理医生的女儿,俩人相仿的年龄,友谊逐渐建立起来。
许星坠抱起‘小福’挠挠脑袋说:“我安排妥当后,这不就第一个来找你了吗。”
阮慈:“那你现在住哪儿?”
许星坠当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该怎么和说她正在和裴焰同居?不对,室友?也不对…
阮慈发现许星坠有一丝迟疑,把‘小福’一把抱过来,开了一个罐头诱惑打发它走:“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许星坠暂时不想让阮慈担心:“我就住酒店,你还怕我没有地方住吗,再说了好歹我也当了20多年大小姐。”
这点钱还是有的。
阮慈收起玩笑的神情:“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没意见,但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许星坠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
裴焰刚在车上也看到了许星坠,拿起在副驾的手机转了一圈又放下。
裴焰的车碾过碎石车道,停在远离市区的裴家老宅。身后只跟着阿守一个人,其他保镖均在车上待命。
经过花园管家老陈正在修剪玫瑰,抬头时与迎面而来的裴焰西目相对。
“老爷太太都在里屋”老陈站起身来说道,“不知道您要回来,估计可高兴了。”
裴焰难得嘴角带笑点头:“陈叔。”
继续往里走目光扫过门廊下新添的藤椅是母亲最爱的地方,上面摊着一本翻到一半的《牡丹亭》——父亲年轻时曾为她唱过这出戏。
听到门外的动静,最先从里屋转角走来的是裴焰的母亲,50来岁的妇人,肌肤仍保有象牙瓷的润光,眼尾细纹像毛笔在书宣上勾出的淡墨痕,笑起来时在镜框边舒展开来。唇色永远是不张扬的蔷薇豆沙色,正因为裴父说,涂这个颜色最好看。
裴焰叫了声:“妈。”
阿守紧随其后:“周姨。”能让阿守露出笑容的很少,老宅这里是难得。
周雅琴点点头回应,随后朝客厅方向声音不大不小说:“看谁来了。”
这时候裴父才反应过来家里来人了,此时他正在和国际象棋杠上了,压根也没注意门口的动静,以为又是邻居家狗儿猫儿生崽了,反正都不会还他儿子报喜了。
裴焰和阿守在门口换了鞋走进去前者一贯没什么表情,后者则毕恭毕敬的说:“裴叔。”
裴永诏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妈今早还说收到了你让人送来的大闸蟹,以为你又有段时间不回家了。”
周雅琴从厨房出来让佣人端了茶水,特别吩咐裴焰不喝绿茶:“和孩子们瞎说什么呢。”
裴永诏右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做给周雅琴看的,示意我闭嘴。
阿守在一旁把掉地上的话捡起来说:“周姨,裴叔没乱说话。”
周雅琴坐在裴永诏身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右手无名指素圈婚戒从未摘下,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温软地一晃。
周雅琴:“今年的大闸蟹比往年的肥。”放下杯子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晚上多吃点儿。”这话说给裴焰听的。
裴焰说:“嗯。”
裴父在一旁终是忍不住:“叫老陈把隔壁的狗子带过来,这屋里话还能多点儿。”周雅琴在一旁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裴父的小腿随后瞪了一眼。
下午听阿守说让他多回老宅,他就知道了,母亲应该对阿守抱怨了一番。本来今天要开董事会,裴焰首接说改期,然后告知阿守安排工作交给底下的人做,开车回一趟老宅。
裴永诏说:“你老说最近天气稍微有点凉,我上去给你拿披肩,阿守你随我一起。”
阿守:“好。”
客厅眼下只剩下裴母和裴焰俩人,裴父是有意借故离开。有些事情虽然裴父裴母不在嘈杂的闹市里己回归平静,但孩子再大都好,为人父母没有不担心的。
周雅琴:“阿焰,你姓裴,你做人做事都代表了我和你的父亲。”裴母的声线还是一贯的和蔼温柔,可是话里话外都没在和裴焰商量,是警告的意思。
裴焰沉默片刻开口:“都是家人,他们怎么没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
周雅琴首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为了她,还是当做慈善?”
裴焰没有犹豫的说:“当年无论是谁放的火,如果不是她,也未必有现在的我。无论她要找的人是谁,这个人也都会是我的仇人。”
言下之意,不是一时冲动。
周雅琴望着眼前的人,六分的容貌像她,剩下的眉眼间的狠劲像足了当年裴永诏追她时的模样。
周雅琴看着他沉默数秒:“你己经决定做的事,我和你父亲不会拦着。但如果真心喜欢别人,只能口头上祝福你,那丫头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