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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卫生院的消毒水味道让林双雪作呕。她攥着诊断单坐在长椅上，耳边回响着医生的话：“你己怀孕，怀孕八周，要注意身体，因为营养不良”心里发慌，想着怎么办？是把孩子留住，可自己又没有那个能力抚养，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小孩。
八周。正是罗东带她去县城看电影那晚。散场后下起大雨，他们被困在废弃的粮站里。罗东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在雷声轰鸣中第一次吻了她。后来...后来事情就失控了。
"姑娘，你家人呢？"护士探头问道。
林双雪摇摇头，把诊断单塞进口袋。她不能告诉父母，父亲会打断她的腿；也不能找罗东，他母亲知道后会闹得全村皆知。她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五块钱——是准备给弟弟买铅笔盒的。
"请问...那个手术...多少钱？"她声音细如蚊蚋。
护士了然的眼神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正规医院要介绍信，三十块。要是去黑诊所，十块就行，但危险。"
三十块！相当于父亲半个月的工分。林双雪浑浑噩噩走出卫生院，不知不觉来到了罗东家商店门口。透过玻璃窗，她看到罗母正给顾客拿货，罗东垂头丧气地坐在柜台后。
她鼓起勇气推门进去。铃铛声惊动了罗母，一见是她，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怎么还有脸来？"
"阿姨，我找罗东有事..."林双雪声音发抖。
"滚出去！"罗母抄起鸡毛掸子，"再勾引我儿子，我让你全家在村里待不下去！"
罗东冲过来拦住母亲："妈！别这样！"他转向林双雪，眼中满是愧疚，"双雪，你先回去，我晚点找你..."
"找你个头！"罗母一掸子抽在儿子背上，"从今天起你给我在家反省，哪也不准去！"
林双雪落荒而逃。她跑到河边，终于崩溃大哭。冰凉的河水漫过她的布鞋，她突然有种跳下去的冲动。但妹妹天真的笑脸浮现在眼前，她不能这么自私。
天黑透时，她敲响了李梅家的门。听完她的遭遇，李梅吓得捂住嘴："天啊！这可怎么办？我...我找我表哥借了二十块，加上你的五块，还差五块..."
"不用了。"林双雪突然冷静下来，"我听说后山刘婆会弄草药..."
"你疯了！"李梅抓住她的手，"去年王村有个姑娘就是吃了刘婆的药大出血死的！"
第二天清晨，林双雪没去上学。她走了十几里山路来到邻县一个小诊所，用李梅借的二十块钱和从妹妹储钱罐里"偷"的五块钱，躺上了那张锈迹斑斑的手术台。
没有麻药，只有一块咬在嘴里的破布。剧痛中她想起罗东说"会永远保护她"的誓言，眼泪混着汗水浸湿了头发。当器械冰冷的触感侵入身体时，她死死抓住床单，在心里发誓：如果今天死不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这样伤害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