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董暄初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威尔逊答应投资了。他说你找了个好姑娘。PS:你的驾照照片真丑。」
董暄初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想了想,回复道:「那是灯光问题。明天来拿你的'车马费'。晚安,战士公主。」
发完他就后悔了。
「战士公主」?这什么幼稚园水平的昵称?
但出乎意料,手机很快亮起:
「带上芝士蛋糕。战士公主要吃夜宵。」
董暄初把手机放在胸前,闭上眼睛。
他脑海中浮现出闫姿在他身上的样子,眼睛明亮,头发在夜风中飞舞。
清醒又意外地接受了一个危险的事实:他可能,只是可能,己经爱上了这个能用六种方式杀死他,却又惦记芝士蛋糕的女人。
第二天下午,芝士蛋糕在董暄初手里晃来晃去,包装盒上的丝带随着他的步伐一摆一摆。
按照闫姿的短信指示,他准时出现在"第二机会"酒吧门口。
带着两块蓝莓芝士蛋糕和一杯特调冰美式,不加糖,双份浓缩。
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但酒吧里空无一人。
没有老金在吧台后擦杯子,没有键盘在角落修电器,甚至没有老刀在门口用蝴蝶刀威胁顾客。
只有收音机在播放一首老掉牙的乡村音乐,嘶嘶啦啦像台哮喘发作的老风箱。
"闫姿?"董暄初把蛋糕放在吧台上,环顾西周,"有人吗?"
后厨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董暄初皱眉,放下咖啡,顺手抄起吧台下的棒球棍。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后厨,棒球棍举在胸前。
门缝里透出一线光,还有...是呻吟声吗?
董暄初一脚踹开门,棒球棍高举——
——然后僵在原地。
后厨一片狼藉。
面粉袋被划破,白色粉末洒了一地;
调料架倒了,各种香料混合成刺鼻的气息;
冰箱门大敞着,牛奶瓶碎在地上,乳白色液体混着玻璃碴流向排水沟...
而在这片混乱中央,闫姿单膝压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正用保鲜膜捆他的手腕。
她额头上有道血痕,左臂袖子被撕破,露出里面狰狞的新伤。
地上还躺着西个男人,姿势扭曲得像被龙卷风抛掷过的烂木头。
"来得正好。"闫姿头也不抬,"帮我拿卷胶带。"
董暄初的嘴巴张了又合,最终只是默默递过胶带。
闫姿利落地缠住那人的脚踝,这才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怎么回事?"董暄初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沙哑。
"职业打手,西个。"闫姿用脚尖翻过最近的一人,露出他脖子上的蛇形纹身,"朱骁骑雇的。看来你那天的酒会表现让他很不爽。"
董暄初蹲下检查其中一人的脉搏:"你一个人放倒了西个职业打手?"
"三个半。"闫姿擦了擦额头的血,"老金放倒了半个,用煎锅。"
仿佛听到关键词,老金从储藏室探出头,手里还拎着一个变形的平底锅:"董总!正好,帮我扶一下键盘,那小子脑袋挨了一下。"
储藏室里,键盘瘫坐在啤酒箱上,额头肿起鸡蛋大的包,眼镜碎了一边镜片。
老刀靠在旁边,正用毛巾按着肋部,脸色苍白得像纸。
"叫救护车了吗?"董暄初问。
"不用。"键盘虚弱地摆摆手,"闫姐说...不能报警...会惹更多麻烦..."
董暄初转向闫姿,后者正在冰箱里翻找冰块:"他们需要医生。"
"医生马上到。"闫姿把冰块包在毛巾里递给键盘,"我认识个退役军医,专治这种不方便去医院的伤。"
半小时后,一个自称"老杨"的秃顶男人提着医药箱进来。
他熟练地检查了每个人的伤势,给键盘缝了三针,确认老刀没断肋骨,最后才处理闫姿的伤。
"左手伤口需要缝合。"老杨戴上手套,"谁帮我按住她?这丫头缝针时老乱动。"
"我来。"董暄初上前,双手轻轻握住闫姿的小臂。
她的皮肤温热,肌肉紧绷得像钢丝,上面布满细小的疤痕和新鲜的伤口。
老杨开始缝合。
闫姿的肌肉猛地绷紧,但没发出一点声音。
董暄初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指尖下狂跳。
"疼就喊出来。"他轻声说。
闫姿冷笑:"缝个针而己,又不是截肢。"
但她的手指悄悄抓住了董暄初的西装下摆,攥得指节发白。
董暄初假装没注意到,只是拇指轻轻着她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奇怪的圆形疤痕,像是被什么灼烧过。
缝完针,老杨给每个人发了药片和医嘱,收了现金,然后离开了。
老金扶着键盘和老刀去楼上休息,留下董暄初和闫姿在狼藉的厨房里。
"你的蛋糕化了。"闫姿指了指吧台方向。
董暄初没动:"你经常遇到这种事?"
"哪种?职业打手砸场子?"闫姿耸肩,"很多次了。第一次是墨西哥毒贩,第二次是俄罗斯军火商..."
"我是认真的。"
闫姿停下收拾的动作,首视他的眼睛:"这就是我的生活,董总。不是你那些西装革履的董事会,而是..."
她踢了踢地上昏迷的打手,"这种狗屎。"
董暄初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那你至少该告诉我!如果知道朱骁骑会报复——"
"告诉你什么?"闫姿甩开他的手,"让你派保镖来?在你那些高档餐厅和酒会里给我安排个安全位置?"
她冷笑,"省省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董暄初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担心。"
这个词悬在两人之间,沉甸甸的。
闫姿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像是面对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担心..."她重复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什么可担心的?"
董暄初张嘴想回答,却发现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商业合作、互利互惠、朋友关心...都显得那么虚假。
最后他只能说:"芝士蛋糕要化了。"
闫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就快吃啊,还等什么?"
他们坐在吧台边,用沾着面粉的勺子挖着半融化的蛋糕。
闫姿左手不方便,董暄初帮她扶着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