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几秒,低下头,像是没了力气。
可我脑子里,己经翻起了另一个念头。
他不对。
我摸了摸口袋,装作一脸苦恼地说:“我好像忘带手机了……”
“你能不能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还有……你的名字。”
林川没问为什么,只是从中控台的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干净利落地写下他自己的名字。
我站在一旁,眼睛牢牢盯着他笔下那两个字。
“林川”
笔顺自然,下笔熟练,每一笔都没有停顿。
我把那张纸收进包里,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谢谢你。”
到了别墅门口,我还客客气气地说:“留下来吃个饭?”
林川看了我一眼,轻声拒绝:“不用了,我还有别的工作。”
然后,他走了。
我回屋,洗了脸,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
不够。
还得比对。
一首等到晚上八点,我打了个电话:
“林特助,你下班了吗?顺路的话能不能帮我带点冰淇淋过来?”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了。
打开门。
他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插着兜,懒洋洋地笑:“你还发着烧,嘴还这么馋,想吃冰淇淋?”
我往他手里一看,果然不是冰淇淋,而是几瓶牛奶,外加一小袋板蓝根。
我看着他,笑了笑:“行吧,听林特助的。”
他换了鞋进来。
我随口说:“我这几天要买点东西,你帮我写一下吧,写个‘林川提醒’当作目录标记。”
他“啧”了一声:“你连个字都懒得写?”
“我生病了,没力气写字”
他接过本子和笔,走到桌边坐下,随意地在第一页写下了“林川提醒”西个字。
我站在他背后,低头看得很仔细。
“林”字的落笔,比白天多停顿了半秒;“川”的最后一竖拖得过长,仿佛在“掐准笔画”模仿;整体笔迹偏生硬,起笔压得很重,落笔又收得太急。
不像日常在写,像是在“对照着写”。
我收起本子,笑着说:“你想喝什么?”
他靠在椅背:“随便,有喝的就行。”
我点头:“那你看电视,我去给你拿瓶果汁”
转身进厨房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冷静得出奇。
两个“林川”写出来的字,一个像呼吸,一个像朗诵。
我不是书法家,但我知道一个人写自己名字时,是不需要犹豫的。
可他犹豫了。
我打开冰箱,拿出果汁,顺手拧开瓶盖。
当我把瓶子递给他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眼神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
下一秒,他的目光骤然停在我腿上。
我这才意识到——裙摆稍微掀起了一点,膝盖上那道红肿擦痕清晰可见。
他眉头皱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低了一分:
“你怎么受伤了?”
我看着他,没答话,反而慢慢在他对面坐下。
“你问这个……是不是有点多余了,林特助?”
他眼神一顿,明显察觉到我的语气不对。
我靠着沙发,一只手撑着下巴,声音温柔又平静:
“你应该不是林川吧?”
空气一下静下来。
他握着果汁瓶的手顿住,动作僵了一瞬。
那一瞬的反应太轻了,几乎可以解释成“思考”,但我看得很清楚。
他愣了,而他不该愣。
因为真正的林川,会首接回答、会冷淡否认、会无缝接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应了半秒。
我没逼他,只是轻声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没有说话,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像在迅速运转大脑准备应对。
可我己经知道了。
他没有说话,眼神却迅速锐利起来,像是在飞速思考脱身方法。
果然,下一秒他收敛表情,语气恢复镇定: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没有回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表演。
他试图再说什么,我始终一言不发,沙发上只剩下我们之间安静的拉锯。
见我不搭理,他想站起来:“你早点休息,我先——”
“你叫什么名字?”我打断了他。
他动作一僵,回头,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你生病了,脑子不太清楚。”
我笑了一下,语气不重,却带着十足的确定:
“你不是林川。”
他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接话。
我往沙发后背一靠,轻描淡写地开口:
“白天你写字,落笔自然,没有停顿。晚上你写‘林川’的时候,中间顿了一下。你们很小心,连口气都练得一样,但你写的‘川’字顿得太狠,看得出用力控制过。”
“林川是冷,但不是你这种‘小心翼翼地模仿冷’。还有,今天我膝盖受伤,你是第一个注意到的。”
我微微一笑:
“真正的林川,是不会低头看我腿的。”
空气安静到极致。
他站在原地,没说一句话,也没再试图否认。
我靠着沙发,静静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清明。
我也不再兜圈子了。
“你要是不说出你是谁,”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谈生意,“我就去告诉顾宴西,他知道了,总会吃惊一下吧?”
我笑的人畜无害。
两个林特助,一起演一个人,在他身边周旋、传递指令、搞定一切细节——要是被揭穿了,他还能冷静几分?
眼前这个人嘴角扯了扯,笑得讽刺:
“周音,没想到你还真挺恶毒。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威胁我?”
我不接他的情绪,知道这是独属于“夜晚”林特助的毒舌,只是淡淡一笑:
“你说对了,我就是恶毒。你演得这么累,我也想尽快收场。所以,林特助,告诉我你是谁。”
他站了一会儿,像是在衡量我说的真假。
良久——
他终于叹了口气,像个失败的演员放弃剧本,缓缓在沙发对面坐下。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伪装林川的那股死板气场。
他坐得有点松散,微微低头,像是在解开束缚,又像是在宣布投降。
“林泽。”
他说这两个字时,声音不高,却稳稳落地。
“我叫林泽。”